可是他应该已经死了。
楚辞花了整整一十五分钟来思索这个问题,这过程中,无数刚刚下班的精英白领自他身畔鱼贯而过,个个皆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打量着他——这孩子生的实在是好看。眉目如画,腰细腿长的,看上去简直像是从漫画里撕下来的人。
可好看归好看,神情却有些呆,那种呆滞的气息简直像是整个粗暴地糊了上去,再加上他始终眉眼不动,连眼睛都没怎么眨,看起来便愈发多了几分痴痴的意味。
真是可惜了。
他们心中暗暗一叹。
生的这么好的孩子,居然是个痴傻的。
痴傻儿楚辞反应了半晌,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路——自己这是重生了,而且是重生到了二十二岁生日的这一日。这一日于他的前世里绝对是最浓墨重彩令人难忘的一笔,每每想起来都觉着心中快活得像是揣了一窝撂蹄子的小鹿。
然后上天垂怜,居然又给了他一次重温的机会!
楚辞整了整衣襟,这才迈开步子,向着那栋大楼走去。
风云已经是资产过亿、成功上市的大企业了,不仅于房地产上牢牢占着鳌头这个位置,且也擅于做商厦项目,撑起了这座城市中百分之三十的高楼大厦。每天妄图与他们攀上关系的,也着实不算少数。
或是小企业慕名而来、寻求合作的股东,或是起了些旁的心思妄图攀些私交的杂碎,或是带了纤腰窈窕盘正条顺的女儿或侄女儿过来的老板......接待小姐也算是见过了大场面、看惯了人眼色的。
可偏偏,今晚过来的这青年生的一双沾染着桃花的眼,眉峰一挑,带了些笑意,莫名便好看的令人移不开目光来。他的声音也是懒懒的,眼睫密密地盖在眼睑上,让她的心也像是被那眼睫拂过了,瞬间酥麻了一片。
“我找秦董。”他含笑道。
接待小姐被他这么一看,整个人都像是瞬间浸入了一滩微微热烫的温泉水中,连原本有些皱巴巴的心都熨帖了起来。她好容易才从这晃花人眼的男色中脱身,艰难道:“若是没有预约的话......”
“不需要预约,”青年的手于接待台上笃笃敲了几下,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味道,指关节白皙而纤长,“他是知道我要来的,可以直接上去么?”
“这......”接待小姐有些为难,到底还是打了个电话上去请示,“可以让这位先生去见秦董么?”
她掩着话筒,应了两声,随即方对楚辞道:“先生,这边请。”
“原来是秦少爷啊......”引着楚辞去电梯那边时,接待小姐不禁笑道,“少爷也着实太客气了些,来自家的产业,哪里还需要通报——”
“我不姓秦,”楚辞垂下眸子,冲她勾了勾唇角,“我姓楚。”
万般话都被这一句硬生生堵进了喉咙里,接待小姐瞪大了一双杏眼,一时间竟讷讷无言起来。半晌后,方赔笑道:“楚先生,真是抱歉。”
显然是瞬间脑补出了一系列“子不认父”“豪门恩怨”“小三上位正室避退”“私生子登堂入室”的狗血情节。
被称为秦董的秦海业已经靠在他的真皮座椅上,微微阖着眼,手中把玩转动着两个通透无瑕的白玉核桃。他的两鬓都已斑白,眉目间透出些高居上位者的威严来,隐隐地听见了有人走进来,方才睁开一点眼:“来了?”
“秦叔叔。”楚辞唇角也挂上了笑意。只是这笑意却是凉凉的,丝毫也未落实到眼睛里。
“来做什么?”秦海业又重新闭了眼。
“我也已经成年了,之后也可以自力更生,之前这十几年来的抚养费,如今都悉数还与秦叔叔,请秦叔叔清点一下。”
秦海业听了这话,倒有些诧异,翻起眼皮子打量了他一眼,思忖了良久,方才轻哼道:“这倒也像回事。既然这样,放在这里罢,以后便不用再回去了。”
却是迫不及待便斩断了关系。
楚辞对他早已看得通透,本来就是一点期待也没有,因而听了这话,反倒愈发心中畅快,有种逃出生天的如释重负感:“东西我都已经收拾完了,今天只是来和秦叔叔说一声。”
“那便好,”秦海业闭着眼,慢吞吞道,“你也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够肖想的——说到底,你骨子里的血仍然不过是贫贱人家的血,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当年能被秦家收养,锦衣玉食供了你这么多年,已经是你的造化了。所以之后,便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他本以为,对方起码也会死缠烂打一番,心中还有些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毕竟如今风云的发展势头这般迅猛,何人不想分一杯羹?
若是能拉下脸来求上一求,自己倒是也能给他点钱——好歹也是二十年的情谊了。
可偏偏楚辞是个丝毫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儿,张嘴便是:“好的,之后我再也不会来打扰秦董了。祝秦董之后事业有成,今天我就先走了!”
秦海业:......
他的心头忽然有万头草泥马狂奔呼啸而过。
等等,你是不是拿错了剧本?
楚辞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还好心地替他关了门,这才撑着额头,低低地笑起来。上一世,秦海业面上的表情也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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