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鸾梗着脖子,“不去。”
“你!”吴皇后伸手指着吴鸾,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道:“你这是鬼迷心窍了吗?”
吴皇后从最初的震惊和恼怒中迅速冷降下来,沉着脸问:“谁?那个让你鬼迷心窍的人是谁?”
吴鸾一惊,戒备地问:“姐姐,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吴皇后冷笑,“一杯白酒、一条白绫、一柄匕首,随他挑选。”
“姐姐!”吴鸾往前膝行了几步,“那你不如赐给兄弟我,我怕见血,也怕那毒酒烧肠子,你直接给我条白凌子就成,我上爹娘坟上自尽去。”
吴鸾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大大咧咧少心没肺,但吴皇后却是知道这个弟弟骨子里是有些宁脾气的,真遇到较真儿的事儿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真逼死弟弟也不是事儿,吴皇后也只能缓了口气,苦口婆心道:“这亲还是要结的,全当是为了侯府的脸面。你私底下胡闹那是私底下。真要是放不下那个人,偷偷养在哪儿都成。这样闹将出来,谁的脸面都不好看。”
说来说去不过是让他装个门面,吴鸾不愿意,“人活在世上不是活给旁人看的,要了面子却丢了里子,还坑害了其他人,这种事儿没什么意思。反正我也就这样了,只想着守着他一个人过,不想再该了谁的,欠了谁的。”
“什么叫‘就这样了’?”吴皇后傻了眼,“你还就守着这一个人过?你是要咱们吴家的香火都断在你身上吗?”
“子嗣的事儿我想过了。”吴鸾跟姐姐推心置腹,“回头从山西宗族那边过继个孩子不就行了,都是吴氏子孙,一样的。”
“那能一样吗?”吴皇后手指戳在吴鸾的脑门上,戳出一个红印儿来,“你是疯魔了,姐姐不能让你这么胡闹!”
吴鸾知道姐姐的性子,又在皇宫里浸淫了这许多年,什么手段使不出来,立刻明白吴皇后心中所想,这是要釜底抽薪,永绝后患了,当下急道:“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进宫当太监来,横竖都是断子绝孙,那孽根不要也罢!”
吴皇后瞠目结舌地看着吴鸾,再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个威严又略带慵懒的声音自殿外响起,“果真是不要了吗?朕成全你,朕身边还缺个掌印,不如抬举自家人吧。”
吴皇后赶紧起身接驾。圣上踱步进来,身上只穿着银蓝色绣飞龙九天的冰丝袍子。
吴鸾赔笑,“那是臣的福分,就是臣笨手笨脚的,又不机灵,恐怕是会惹圣上生气的。”
圣上见吴皇后眼圈红红的,伸手将她扶起,温言安慰,“算了吧,这亲事退了也罢,回头留意着,再寻一门好的。”
“圣上!”吴皇后还要说什么,李彧拍拍她的手,“这断袖的名声虽说不好听,但只是私德有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越拘着他,他越要反着干,你放手让他疯去,他玩腻了就会回头的。”
断袖还不是大事儿?吴皇后咬着嘴唇,但圣上都开口替吴鸾求情了,吴皇后再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吴鸾好歹算是过了姐姐那一关,回到侯府先看望了老夫人,这才进到自己的房间。
凳子还没坐热,屋门就被人从外面“嘭”地一脚踹开。
吴鸾呆呆地看着四分五裂的房门,下一瞬一个人影旋风一样卷进来。吴鸾只感到眼前一花,还未看清来人,就被那人单手掐着脖子,提起来按到身后的墙壁上。
吴鸾双脚离地,两眼上翻,“好汉……饶命……府里的账房……出门右拐……”
那只手铁箍一样卡在喉间,吴鸾伸出双手扒住那人的胳膊,却无法解救自己的脖颈。他呼吸困难,两只脚乱蹬着,却越来越无力,一张脸憋得青紫。
那人终究是舍不得,手一松,吴鸾掉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搜肝抖肺地咳嗽起来。
好一会儿吴鸾才缓过劲儿来,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于满眼的金星儿中看到一脸素寒的柳亦儒,桃花眼中没了往日的情分,正冷冷地看着他。
吴鸾踉跄一步,手搭在柳亦儒的肩上,因声带损伤而沙哑着嗓子道:“兄弟……”
“谁是你兄弟?”柳亦儒恨恨地甩掉吴鸾的手。
吴鸾又上前一步,“哥哥我对不起你。”
“你没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我姐姐。”柳亦儒紧紧抿着嘴,眼中已有泪光浮动,“那天她来你府上见老夫人,回府后娘亲问她是否对你满意,我见她含笑点头。她一心一意地等在再过十几日做你的新娘,可不过两天的功夫,你就将她从云端踹到地上。你知道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这两天姐姐不吃不喝,我爹唉声叹气,我娘在屋里劝她,我守在屋外怕她想不开。我姐姐哪点儿不好?人品相貌哪点儿辱没你吴鸾了?”
吴鸾蔫头耷脑,臊眉耷眼,“不不不,是我配不上你姐姐。你姐姐长得好,又知书达理,我是不愿辱没了你姐姐,才出此下策。”
柳亦儒怒极反笑,“什么好话都让你说了!”他步步紧逼,“你若是想退婚,为什么一早不说?为什么拖了六年?为什么还要姐姐以孙媳的身份来你府上见老夫人?”
柳亦儒的诘问让吴鸾愧疚不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亦儒,你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打你骂你?”柳亦儒咬牙切齿,“那能偿还我姐姐这六年的青春吗?能抵消她受到的侮辱吗?能让她不再伤心难过吗?”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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