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穿着鲜红色的长裙,裙上绣着鸢尾花,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在缭绕的雾气中犹如一个幽灵。
“应该就是这里了。”那汉子指指树下的空地,继而僵直地挥动着铁锹在地上挖坑。
哼哧哈哧地挖了一阵,眼见女人只是闲逸地待在一旁,那汉子不禁怒不可遏道:“臭婆娘,你要是不想在林子里待一宿,就赶紧过来帮忙。”
女人抱怨,“死鬼,咱们千里迢迢地从细雨阁赶到这里,一刻不歇。这么大的雾气,非跑到这荒郊野地里挖死人,你就不能等到天亮了雾散了再来?”
那汉子脸色抬起惨白发青的脸,“臭婆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死鬼’,晦气得很!”
女人“咯咯”地笑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渗人,“你那张死人脸,如同死了数日从土里挖出来一样,还怕晦气了?”
男人浑身骨节咯咯作响,好像随时会跳起来撕碎那个女人。
女人也不惧怕,索性托腮坐在一旁的树墩上,笑得妩媚又邪气,“你不叫我‘臭婆娘’,我自然不叫你‘死鬼’。”
男人哼了一声,继续挖地。
过了一会儿,女人待得无聊,便也过来帮忙,“凌四,不过死了一个杀手,你紧张什么?他也许是吃坏了肚子,病死的呢?还有可能是他活腻烦了,自己抹了脖子呢?”
凌四铁青着脸,“阿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咱们细雨阁的规矩。况且因为十二行刺失利,阁中要陪一大笔银子,好在那个宿主不要赔偿,又添了巨额的银两要二次行刺。阁主让你我来看看十二究竟为何没完成任务,是怎么死的。你我作为阁中护法,自然是要跑这一趟的。”
叫阿九的女子不耐烦地撇撇嘴,“凌四,你不必拿阁中规矩和阁主来压我。十二好歹也是阁中能排得上名号的杀手,能这么无声无息地被杀死?即便打不过,还没有本事逃跑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一边吵嘴一边掘地,地上已出现一个一米多深的深坑。阿九自袖笼中抻出一方红色的丝帕沾沾额头的细汗,“你确定是这儿?”
凌四从怀中掏出一个包着铜皮的盒子,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撞得盒子发出“咚咚”的响声。
“错不了!”凌四挥起铁锹继续挖,“母蛊已经感知到子蛊了,应该就在下面。”
又往下挖了近两米,泥土中露出一张腐烂的脸,阿九“嘤”了一声用袖子捂住口鼻。
铜皮盒子里的冲撞声越发响了,震得盒子都在晃动。
就见地上那张脸的额头上鼓起一个包,牵动得整张脸都在扭曲,狰狞可怖。
那个鼓包越来越大,肉皮撑得透亮。终于,伴着喷溅的稠绿浓水,一只色彩斑斓的小虫冲破肉皮儿而出。
凌四赶紧打开铜皮盒子,小虫飞了进去,盒子里的母蛊也安静下来。
“背后一刀插进了第四和第五节脊柱骨缝,胸口一刀正中心脏,是致命伤。”凌四皱着眉头翻看十二的尸首。“十二应该是被两个人前后夹击。不然以他的功夫,不可能前胸后背都被刺到,而且杀他的人也不会在背后得手后,还要绕到正面去刺他。”
阿九躲得远远的,手指妖妖娆娆地绕着自己的头发, “是个老手做的,还知道将尸身深埋地下,害咱们找了这许多日。凌四,你怎么看?”
凌四灰色的眼珠如死鱼眼一样不带一丝情感,眯着眼道:“要我看,倒像是自己人下的手。”
第49章 人在屋檐下
柳夫人那日得知柳御史获罪入狱当场就昏了过去。后来一家人被官兵驱逐出了柳府, 柳亦儒带着母亲和姐姐在同福客栈落脚。柳夫人在焦虑忧心中一病不起,且病势汹汹,如今只能卧病在床。
柳亦儒只敢将父亲已逝的事儿偷偷告诉了姐姐柳亦寒, 姐弟二人抱头痛哭。如今连父亲的尸首都无法要回, 丧事自然是不能办的。
二人悄悄地烧了纸钱,因为柳夫人病着, 怕她知道了父亲的事儿会承受不住,所以他们没敢将此事告诉柳夫人, 只想着能瞒一时便瞒一时。
柳亦儒经江湖朋友的推荐, 到一家武馆做拳师。武馆名为长空武馆, 馆主袁鹏举五十多岁,掌上的功夫很厉害,江湖人称袁铁掌, 早年在江湖上也有几分名气。如今岁数大了,便在京城安顿下来,找个场子办起了武馆,教人功夫。
袁馆主亲自试了柳亦儒的功夫, 柳亦儒没有露出昆仑的招式,只以平常拳脚应对,即便如此, 他扎实的根基和迅敏的反应也让袁馆主非常满意,当即拍板将他留下。
武馆不同于门派,不必拜师,交银子便能学。长空武馆生意不算好, 学拳的人本就少,有志气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都去投奔各大门派,富贵人家的孩子会请师傅去府中教授,所以来拳馆的不过是一些平民百姓,一来让孩子强健筋骨,二来学点儿功夫将来多条谋生之路。
本来武馆除了袁馆主还有四个拳师,上个月有两个离开去了镖局,如今加上柳亦儒只有三人,另外两个拳师一个姓孙,叫孙长福,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擅长腿法,另一个姓洪,叫洪八荣,三十来岁,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的硬气功。
谁知柳亦儒来了没两天,武馆门前便跟开了锅一样,一下子来了三、四十人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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