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过世时,那会儿还在念大学的张黎在医院的太平间突然对张炀讲过这么一句话:“我们能有今天,都得感谢爸爸当初的决定。”
张炀不置可否。如果一直待在那个山村里,不管是张黎还是他的结局,都不会太好。
张炀计划好以摄影师的身份回到老家溪口村。李东耀以刚好也要去贵州办事为借口,死缠烂打的说顺便送他过去,张炀不从,李东耀就搬出金主身份:“合同里说了,要满足金主的一切合理需求。我只是顺便和你一起去贵州,这可比某些要求合理多了。”
张炀对他没有办法,只能选择不搭理他。准备出发前,李东耀突然变得很兴奋,一遍又一遍的在微信上给他发贵州的各个景点的照片。从风景名胜黄果树瀑布,到旅游胜地西江千户苗寨,再不就是冷僻的威宁草海,顺便问他:“你家离这些地方近吗?也跟这些地方一样美不胜收吗?”
张炀故意吓他:“我老家的美这些地方可比不上,那里没通电,电话都打不出去,是最原始的模样,美丽极了,等我拍照给你看哈!”
李东耀回了个惊讶的表情,问:“真的假的?”
张炀以为他是问拍照,回:“当然真的!”
“真没通电啊!”李东耀发来惊讶的语音,音调很高。
张炀忍住笑意,特别肯定的语音回复:“真的,我们村在山里,你知道的,贵州到处都是山。当年我爸爸要搬出去,就是因为山里太穷了。”
他说的太诚恳,导致李东耀很久才回:“那,换个地方不行吗?”
“不行。”张炀一本正经的回:“我对那里比较熟悉。”
“……”李东耀回了一个无话可说的表情。
隔天,张炀刚起床就收到李东耀半夜发来的微信:“真的不能换个地方吗?起码得能打电话啊,不然你遇到危险该怎么办?要不我找个人一起陪着?”
张炀把短短的几句话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笑了很久,最后回了两个字:“傻子!”
从上海飞贵阳需要3个小时。张炀的机票是李东耀买的,贵宾席,两人坐一排。哪怕上了飞机,李东耀还在担忧:
“我查过你老家了,是真的在山里啊!在山里就算是可以打电话,信号也不会太好。我曾经在加拿大山里住过,山里信号很差。要是遇到什么事情,求助很难。”
“我觉得你待一周就好了,干嘛待一个月?或者半个月也行!”
“你到了可千万不要乱跑,万一遇到点什么事可就麻烦了!”
张炀被他念了一路,最后不耐烦了,直接怼一句:“要不你跟我一起?”
李东耀应得很快:“好啊!”
张炀转头看到他发亮的眼神,闭眼摇头:“算了!”
李东耀失望的撇嘴。
张炀看着窗户上两人的倒影,尤其是李东耀的,懊恼的眉头,以及又不知在思考什么不停挠着下巴的手,没有察觉的弯了嘴角。
李东耀是李东耀,李旭荣是李旭荣,两人是不一样的。张炀第一次有了坚定的区分。
飞机在贵阳龙洞堡机场落地后,已经是当天下午。六月的贵阳晚春的凉意和初夏的暖意夹杂,空气里都是被水浸泡了足了的植物的味道。张炀一下飞机,就拼命的呼吸空气里熟悉的味道。
李东耀拿出手机给他拍照,用的是连拍模式,一口气拍了很多张。在他换成录像模式时,张炀回头看他:“别瞎拍!”
李东耀挑眉,没有放下手机。直到发现周围不断有人看向张炀时,他这才反应过来,张炀好歹是曾经红过的明星,哪怕已经做了伪装,但他个子在哪儿,气场在那儿,太高调还是容易被人认出来。
“大明星得低调!”李东耀收起手机,并肩走到张炀身侧。张炀微微侧头凶巴巴的瞪他:“你不觉得我们两个这样走在一起很招摇吗?”
李东耀看看自己,又看看他:“有吗?”他觉得今天的自己普通极了,优衣库的白t恤和优衣库的浅色牛仔裤和优衣库的白色帆布鞋,头发没有打发蜡,墨镜也收了起来,行李箱也是带的家里最低调的纯黑色的rimowa。只是张炀好像有点特别,故意蓄起来的络腮胡,配上旧旧的军绿长款薄风衣,和脚上的550美军现役沙漠靴,再加上一个鼓囊囊的多功能军用背包,怎么看怎么招摇。
“我觉得你比较惹眼,大家都在看你!”李东耀环视一周后,凑到张炀耳边小声说。
张炀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了,他快走几步和李东耀拉开距离。他在聚光灯下久了,对别人的关注很敏感。而李东耀好像没有这种自觉,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和洒脱的气质,再搭上那张脸,再怎么低调都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的。
李东耀赶紧拖着箱子跟上,刚走成并排,又被张炀加快几步甩开。两人你追我赶的,一路走出机场。张炀往打车的方向走,被李东耀叫住:“别打车了,我有车!”
张炀看着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五分钟后,一辆半旧的黑色双车门牧马人停到两人面前,车上跳下一个和车感觉很不搭的瘦弱的高个子中年人,他跳下车后先是摘下鼻梁上的近视眼镜低头擦了半天,重新戴上后,才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他搭着头把车钥匙递给李东耀:“东西都在车里,小心点开!”然后飞快的走了。张炀都没看清他的脸。
张炀追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心想李东耀果然不是一般人,认识的人也是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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