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中书低头认真道:“夫子说的是,中书记下了。”
夫子姓董,是个无家无室的教书先生,考了多少年都没考上,是清平县以前唯一一个老秀才。
董夫子说完心气顺了,看着傅中书不由得生出许多感慨。他一生都没有入得仕途,教了许多学生,只有一个考中了,还是在街上捡来的。傅中书从小听话,又乖又懂事,如今考上了,也做了官,就好像自己考上一样,终于没有遗憾了。
这样想着,又开心起来,养了这么大的孩子,总算是出息了。他无妻无子,傅中书便是他的孩子,是以,语气中带了许多关切:“你在京城这一年多来,过得可好?临走时带的钱少,我一直担心你受苦。”
“过得很好,在京城……交了几个朋友,那人好客,一直在他家住着。”
董夫子老怀安慰,与傅中书一起走进房子,料想他交的朋友必定是京城有学识的子弟,于是问道:“既交了朋友,又让你住在家里,可见是个品行高洁的君子,他也参加了今科的考试么?”
傅中书神色一僵,半晌才道:“没有,他……不必参加科考。”
“哦?说话不要吞吞吐吐,当官了,要有当官的样子。”
“是。”扶着董夫子坐下,傅中书不想再谈这个,免得想起王爷,于是问起学堂的事情,“今日学堂下学的好早。”
董夫子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你信上说,这几日就回来了,所以,这几天都下学的早。一会,我去街上那家春风楼叫上一桌酒菜,为你接风洗尘,好好庆祝一番。”
“我正想说,夫子,一会去县衙一起吃吧。”
董夫子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斥道:“我一直告诫你,为官要清廉,两袖清风,怎可胡乱花费朝廷的银两!怎么,你当了官,就不记得这些了?”
“没有,”傅中书摇头解释,“是我自己出的钱。夫子的教导,我一直记在心里。”
听到傅中书这样说,董夫子才缓和了些,道:“那就好。”
县衙大门紧闭,里面传来张师爷尖尖的嗓音。傅中书,董夫子,张师爷坐一桌,衙役坐一桌,厨子和剩下的人一桌。
张师爷:“董老夫子德高望重,才有了咱们大人这样人才,来来来,我敬董老夫子一杯。”
董夫子左眼一撇,这张师爷以前一直管他“酸秀才酸秀才”地叫,这会“德高望重”都出来了,不过,他自己心胸宽阔,不与这等人计较,而且,中书以后要倚靠这人,一杯酒,喝就喝了。
张师爷敬了董夫子,又去敬傅中书,其他人正襟危坐在旁边,一个个连眼色都不敢使,夹一口菜,都得咽下去,然后放下筷子,静坐一会儿,再拿起筷子夹一口。
傅中书看他们这样拘束,想着是自己不太笑的缘故,于是温言笑着:“众位不要这样拘谨,平时在家是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我也是镇上长大的,大家都是我的邻里乡亲,这会一起吃饭,不是什么大人下属的。”
说了这话,大家稍微好了一点,起码开始偷偷使眼色小声说话了。
“这位新知县大人脾气挺好。”
“嗯,比上一位好多了。”
“哎哎,你们说,这次能当多久?”
“最多两个月。”
“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有门路谁来这啊!”
“这一看就是没门路的,就盼着别拿咱们出气。”
“我看是个好的。”
一群人小声地讨论着,一见傅中书站起来朝这边过来,立刻禁声。
“各位,”傅中书和气道,“我敬各位一杯,以后还要各位鼎力相助,让清平县的百姓安居乐业。”
众人:“愿供大人差遣。”
一顿饭吃完,董夫子要回去住,明日还要讲学,嘱咐傅中书好好做官,非不让人送,摇摇晃晃地走了。一边走一边笑,回到家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场。
县衙里只剩下傅中书和一个洒扫的,清平县从未发生过什么大案,因此,县衙里晚上一般只有一个人守夜,其他人家离得也近,都不住在县衙,而且,也没地方住。
洗漱一番,那个洒扫的老头精神不济,回后面院子的房间睡了。傅中书倒是睡不着,一个人坐在书房外面赏月。
以后应该是要在这县衙里过一辈子了,这院子打扫的很干净,看起来有点空,傅中书觉得应该种点什么,忽的想起那清清淡淡的香气,是——海棠。要是种一株海棠树在这院子里,倒是有几分景致。
这一年,竟似做梦一样,一睁眼,梦醒了。自己中了探花,做了官,回到该回的地方,一个人过一辈子。
傅中书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好像真的闻到海棠花似的,笑了起来。
第28章 第 28 章
傅中书上任几日,基本熟悉了所有事情,张师爷倒是个能干的人,事情理得通顺。
这天,有人来报案,家里的孩子丢了,这在清平县可是大事。细细询问一番,原来是早起爹娘上山,回来孩子就不见了,本以为是玩去了,没想到天都快黑了,也不见回来。
傅中书那时正在整理县志,闻言立即带了衙役出去寻找。八个衙役,两个在镇子上找,三个去镇子周围的河边,村子找,三个和傅中书一起上了山。
张师爷道:“大人在县衙里坐镇即可,我带人上山去找。”
却见傅中书另有一番考虑:“你留在县衙里,通知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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