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中满是仇视,亦或者那目光原本就是仇视所化,这都不重要了,它们就像是一枚枚楔子,将庄锦牢牢的钉在原地,禁锢了他所有细小的举动。
摔倒的大祭司,没有依靠任何人的搀扶,自己站了起来,举手投足还是素有的端方。垂落的裙脚自庄锦的身边擦过,不过也仅仅只是擦过而已,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
庄锦艰难的转动僵硬的脖颈,依旧恋恋不舍,想要追随。
无法追上头也不回的灏湮,庄锦抬头之时,却与火炼四目相接。
“是你动的手脚。”堪称平和的语调,不过却并非疑问,庄锦很确定的做出了判断。看见所有活生生站在周围的人,庄锦再蠢也该知道自己的祭祀以失败告终。而他虽然将白昕玥视作宿敌,可那位毕竟是人类,既然白昕玥并没有如他一般与天道私下勾结,那么便不可能有这份力量。
火炼被他这么盯着,越看庄锦此时的表情,火炼就越觉得自己是个恶人,在最后关头毁了他人数千年的心血一般。
轻轻叹了口气,火炼倒是也并非为自己开脱,他只是实话实说,而这原本也是他一直提倡的东西。“这回你可真的猜错了。即便是过去的皇帝曦冉,沟通天道也从来不是他的能力,不是吗?”
火炼的形容之间流露出淡淡的一层悲悯,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晓得此刻正在难过些什么,或者说,以双方的立场与过去的纠葛,对方又有什么值得他难过的地方?
况且,庄锦本人应该并不需要这个吧。敌人的怜悯在他这里等同于廉价的同情,堪称一文不值。
果不其然,庄锦将不屑表现的淋漓尽致——他都没有看火炼一眼,让他的这番神色彻底落了空。
是的,尽管火炼有能力阻碍祭祀,但是在火炼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选,一个更加契合的人选。火炼的这句话提醒了庄锦,硬生生的将他的思绪扯到了一个原本怎么都不愿去的方向。
那人是谁呢?他怎么有些想不起来了?
“我能做到这一点,还是应该感谢你。”
就算庄锦本人“想不起来”,却不代表他能够永久的逃避这一事实,况且这一点本就浅显,当事人大祭司只是轻轻巧巧的开个口,便将答案清清楚楚的呈现了出来,显得庄锦的自欺如同笑话。
大祭司其实也并没有走开多远,五步之外她便停下了步子转头望向这边。最近的时候,他们两人也未曾真正的相偎相依,如今距离远一点,似乎也没有任何区别。月光笼罩在她的身上,让她的身姿更为影影绰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由于庄锦根本无力站起,所以大祭司便低头看他,那副神态,一如她当年在乐园岛的祭坛上望着下方的众人。不,更确切的说,她此刻就像是望着那些被摆上了祭坛等待着被剜心的祭品。她怜悯着即将消失的生命,但也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如同当年的妖兽皇帝,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出手将他救下。
这才是大祭司,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按照你本来的打算,祭祀一开始,万事便可尘埃落定,与妖兽世界相关的所有事物都将烟消云散。而这部分可怕的影响还将不断蔓延,威胁到正常的人类世界。这些,不过都只在瞬息之间。本来,我什么都做不了,也来不及去做。”
“可是,阿锦,是你从天道那里替我留下了一条性命,让我得到了一线宝贵的时间。”
起码在这一刻,庄锦的思绪并不敏捷,只能是对方说到哪里,他便想到什么——
时间,他当然要给灏湮,哪怕是哀求,他也要想方设法将她留在这个尘世。然而,这不应该影响到他的计划,更不该改变最后的结果!
愁绪浮上大祭司的眉梢,如同一层淡烟。“看样子,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你难道忘了,我这一族的本职是什么?司水一族不擅战斗,但却一直都是四大家族的一员,只因我们代代相传的力量,与天道沟通的力量。真正的天道。”
“真正的……”对方刻意加上的这个词像是提点了庄锦,他喃喃重复了一遍。
“既然要维持整个世界的运行,天道本该无所不在,以我们的观念,或许可以将之理解成复数的存在。一直以来,你与之交流的那一位,应该只能算是整个天道的一部分化身。这一点,想必你也应该发现了。”
天道每每自称“我们”,总不会只是随便说说。
已经一败涂地的庄锦,原本什么都不愿想了,既然已是死到临头,至少也总该让他获得最后的轻松与安宁。但是很可惜,生来就会为了算计的脑子根本由不得他指挥。“你是说,你沟通到了真正的天道?”
大祭司既像是解释,也像是在讲述来龙去脉,“天道的一部分化身对于我族产生了无以伦比的憎恨,这种行为本身便有违于天道崇尚的平衡。可是,天道与我们不同,也与你们人类不同,‘它’没有生命,只是一段客观存在的规则。对于违背平衡的那部分化身,就像是天道本身所犯下的一个错误,‘它们’要更改这个错误,但是却无法简简单单的将化身杀死,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时机,来一点一点的加以纠正。”
“只是,今天的到来,实在让我们等了太久,太久。”
“原来我自以为是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配合你们。”今日,庄锦与白昕玥之间数次用“配合”一次来讥讽对方,可是到了最后,这个恶心的词汇终究还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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