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顾建业每个月的工资都是上缴的,他现在每个月能挣三十一块三毛五,这是固定工资,如果有时候开长途车,还能再涨点,这时候的工人和机关干部不同,工人只要做足了每个月固定的工时,多干活的部分,都是有工资可以拿的,而干部呢,每个月的工资是定死的,即便一个月做了三十一天,工资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所以在大多数人的想法里,这时候的工人可比干部吃香多了。
顾建业现在每个月就给他妈三十块钱,多余的那点零头,都是抹去的,加上他开运输车挣得那点油水,每个月都能给自己的小家庭攒下十到十五块钱,放这个年代,那可就是一笔巨款了。
这年头,和老早时候也差不多,只要爹妈没有分家,所有的收入都是要上缴的,他们小丰村现在隶属红旗社区第二生产大队,现在是吃大锅饭,所有的粮食都是集中在一块吃的,可是挣得工分,每年分到的钱,却是属于自家的,顾家除了顾建业成了工人,户口迁到了县里,其他都是要下地干活的,包括顾保田。
顾老头闲不住,虽然有高额的部队补贴,但是依旧在地里忙活着挣工分,每年队上分钱,他们这一大家子,一年也能分到一个一百块左右,这是年景好,这要是年景不好,估计也就二三十了。
这是顾家一大家子的收入,还抵不上顾建业一个人三个月的工资,所以这时候,大伙都挤破了脑袋想当工人,谁家要是出了个工人或是军人,那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那些沾亲带故的都觉得自家出了这样一个出息人,面上有光,在村里的地位都能高一截。
王梅每次叽叽歪歪三房和他们截然不同的待遇的时候,苗翠花就会拿这件事堵她,他们哪一个有她的老三来的出息,给家里挣这么多钱,说起来,还是老大和老二家占了三房的便宜呢。
这时候王梅也会想要说,凭什么三弟能成为工人,她男人和老二就不行,只是每次这话到了嘴边,想到自家男人的大字不识一个,连小学都读不下去,顾建业却是实打实的初中生,这到嘴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知道,这话说出口,还是只有被婆婆怼的份,自找没趣。
说来说去,虽然自己嫁的男人没人家有本事呢,可是,即便心里清楚,终究意难平。
“行了,我先去洗澡了,今天搬了一天的货,满身臭汗。”顾建业把铁盒盖上,仔细藏了起来,抬起手稳了稳自己的身子,的确一股子汗臭味。看着妻子和儿子嫌弃的小眼神,笑着凑上去一顿猛亲,惹来几人的连声尖叫。
顾安安看着和乐的一家人,心中暖洋洋的。
“对了,妈在给你煮红糖水,等会我帮你端过来,你现在最要紧,要多补补。”顾建业出去的时候提了一句。
“家里还有土红糖吗,我记得都吃完了吧?”顾雅琴好奇地问道。
现在家家户户都在队上吃,可是并不代表就不开小灶了,铁锅没有了,可还有瓦锅啊,家里有孕妇或是小孩的,偶尔偷偷摸摸煮个鸡蛋,炖碗汤水,没人会拿这事说话。顾雅琴怀孕的时候苗翠花就常常给她开小灶,顾建业有时候出车也会剩下些全国粮票和人换一些肉票,给媳妇儿子解解馋,因此,怀孕的时候顾雅琴的气色一点都不见差,反而白白胖胖的。
她记得,家里最后两块土红糖在她生孩子的当天就煮了喝了,公公和丈夫这个月的糖票也用完了,按理不该有红糖啊。
“是林叔他们寄来的,除了红糖,还有一些好看的布料,说是给安安裁衣服的,你现在做月子,不好动针线,我刚刚都给妈了,让咱们帮忙做。”
顾建业对着媳妇解释道,他口中的那些人都是顾保田的战友,也是在那次战役中,被顾雅琴的父亲救下来的士兵,这些年,他们也都一直在关注着顾雅琴。这不,一听说她又生了个闺女,急急忙忙就从邮局寄东西过来了。
“这样也好。”顾雅琴知道,东西交到婆婆手里其实和放在他们自己手上是没区别的,那些布料,反正老大和老二家的是拿不走的,而且她的刺绣就是婆婆教的,谁绣衣服都没差。
“这日子没法过了。”
王梅气呼呼地从外头进来,重重地把门甩上,“啪”的一声,在地里忙活一天,迷迷糊糊快睡着的顾建军被惊醒过来。
“怎么了,吃枪药了,没看孩子们都睡了。”
顾建军皱着眉,不耐烦的看着又发疯的媳妇,想都不想就知道她又是被老三家刺激到了,轻轻拍了拍睡在身旁,有惊醒趋势的儿子闺女,心中满是不耐。
现在顾家没有分家,顾家老两口和三个儿子都住在一块,这原先的老宅就有些局促了,除了堂屋,灶房,以及堆杂物的院子,还有就是三家人各自的卧室。顾保田已经决定等农忙过去,就请村里人帮忙再把这屋子扩建一下,不然等孙子孙女大一点,再和父母睡一屋就不是个事儿了。
现在,每家的孩子都还是和父母睡一块的,幸好这炕大,谁六七个人都绰绰有余。
“顾建军,我自问我嫁到你们顾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看看你们家长孙长孙女都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凭什么我怀孕的时候活照干,吃的还和他们一样,老三家的怀孕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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