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了这一段,在李初遥面前呈现的便是另一段场景。从一个小孩的襁褓看起,一家三口每一个中秋都会一同赏月许愿,一双父母的期盼,是这个孩子平安喜乐,岁岁无忧,然后孩子越长越大,越生越好看,便是到了六七岁,已经能发觉这男孩子生得比女孩子还漂亮,那时却也从没会说三道四,毕竟,这孩子有一双很好的爹娘,令人艳羡的天赋,以及叫人望尘莫及的努力。
后来,女子的肚子又大了,当听说自己会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时候,小孩那种开心,甚至连作为旁观者的李初遥都能感受到。
不存在害怕弟弟妹妹争宠的问题,幼年的佟未寻,被佟雅和云影保护得很好,也教育得很好,他的幼年跟李初遥的幼年不同,如果说李初遥有过饥寒交迫,在孤儿院中靠相拥取暖汲取温情,佟未寻却是自小便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他眼中的世界,只有美好,他也从不怀疑,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继续下去。
后来,他妹妹出生了,他母亲却变了,开始打骂他,不允许他靠近。那些言语伤人,一个八岁的孩子,是什么都信的。
“你为什么要有那种天赋!你为什么会是我儿子!”
“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只会带来灾难!你为什么要有!”
“我没你这个儿子!”
撕心裂肺,一句比一句刺人。佟未寻被宠着长大,却也被教得懂事,一味只以为母亲是心情不好,便主动帮忙照顾妹妹。哪怕明白自己是自欺欺人,他也想努力地帮助父亲将这个家庭维持下去。
半年之后,他母亲离开了,八岁的小孩抱着襁褓中的妹妹,瞪大一双眼,看着自家父亲,面上的天真不解,维持得很勉强,仿佛瞪大一双眼只是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他问:“阿爹,阿娘只是赌气回去了,对吗?阿爹是不是想去吧阿娘找回来。”
佟雅的笑容也摇摇欲坠:“嗯,寻儿带着语儿在家里等阿爹,阿爹去接阿娘回家,好吗?”
父子两分别的时候都笑着,也不知笑容有几分真实。
后来,他阿娘没有回来,阿爹的魂也丢了。
“阿爹,阿娘是不是因为讨厌寻儿才不肯回来?如果寻儿没有那样的天赋,阿娘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莫要胡说,我家寻儿,是得天独厚的。”
“我信阿爹。”
后来,佟雅在佟家的后山捡回了浑身是血的佟未寻,经脉尽断,形同废人,是他自己选择的结局。
不知是不是天生的感应,佟未寻是在佟未语的哭声中醒过来的,一整天,他就看着佟未语,不哭也不闹,也是稀奇,在他伸出手指去逗佟未语的时候,佟未语咯咯笑了,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指。也是那一刻,佟未寻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身伤痛的少年跪在了佟雅面前:“阿爹,未寻错了。”
佟雅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还想不想修炼?”
佟未寻看向了佟未语,佟未语吐了个口水泡,还在笑。佟未寻转回去:“想。”
“即便比旁人艰苦百倍,甚至永远不能超越同级之人?”
“是。”
然后,佟雅启动了禁术,为佟未寻接上了经脉。
佟雅后来的闭关,既是心伤,也是身伤。佟未寻和佟未语被送走,也是因为他们是云影的孩子,尤其是佟未寻,在大部分佟家人眼中,云影母子,害惨了佟雅,虽说这也是事实。成为了众矢之的,佟雅又无暇顾及,佟家,是彻底待不下去了。
自此,佟未寻的全部温情,都给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妹妹。
等到李初遥遇到佟未寻时,对方已经是那个乖张的漂亮少年了。那时候的佟未寻还没走出来,全然不似后面解锁了冰道天赋的佟未寻,逆天,故而连李初晨都能压他一头。
不过,就佟未寻那个模样,能把佟未语教得那么正常,也是多亏李初晨耐心好不离不弃了。
再往后,佟未寻的人生,李初遥可以说都有经历了。说实在,他也有点心疼佟未寻,当初在月卿的地盘他探到了佟未寻的经脉有过修补的痕迹,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缘由。自断经脉,该有多痛?更别说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了。
在他生活过二十多年的那个时代,七岁,正是一个孩子被父母牵着手,背蹦蹦跳跳过马路的年纪,而那个时候的佟未寻,就已经在死生的边缘徘徊过了。
很想回去抱抱那个孩子,在那个孩子最绝望的时候告诉他,你是天底下最棒的孩子。不是安慰,本来就是,佟未寻,是佟未语最好的哥哥。
“他也没能走出来。”
慕长庚的声音忽然响起,李初遥意识回笼,也立刻明白了慕长庚在说什么,佟未寻还没走出来,即便他如今变得强大,也接纳了自己的天赋,他还没能走出来。如果走出来了,就不可能去抗拒别人的靠近。佟未寻推开他,与当年云影推开佟雅何其相似?区别只在于,佟未寻的方式,要比云影温和。
不过,方式温和有什么用,本质上还不是一样?
对于自己对佟未寻的感情,李初遥并没有太过纠结,活过这么多年,他还没为谁这么揪心过。
“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大胆地上,他们云中郡的人向来会躲。”
月卿不知何时走入了院子,轻飘飘看了慕长庚一眼,似笑非笑:“修为越高,躲的能耐越大。”
慕长庚的笑容写满了无奈与宠溺:“月卿,我错了。”
月卿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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