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忍着没说话,老太太颔首:“既然如此,也便就这样了。”
众人散去,老太太把谢氏留了下来,劝道:“事情都到了如今的地步,四丫头嫁去江南,只怕此生都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我向你保证,老爷是不敢再做对不住你的事情了。且我听说,这几年他也向你示好几回,你却一直都冷淡以对?”
谢氏其实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但往事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迹象,她只能勉强笑道:“老太太,儿媳怎么会介意这样的,就算没有那档子事,伯韬去送亲也是没有什么的。
沈伯韬如今也知道,沈清萱其实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终究不忍心回绝,答应了此事。
想到从前谢氏与自己父亲的怪异情形,沈伯韬心中的疑惑顿解。
怪不得这些年林氏去世,沈清萱待国公府里每个人的态度又那么冷淡,原来是不知不觉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崔锦屏为沈伯韬送行,伸手给他理了理衣领:“夫君,此去难免要辛苦许多,路上千万注意安全,四妹妹身子娇弱,你多照顾着些。”
沈伯韬却神色淡淡的:“人各有命,我也只是奉了老太太的命前去送行,老太太与父亲都担心她,我自然也不能松懈。”
崔锦屏一怔,看得出来沈伯韬是知道了些什么。
“你……若是猜出来了,也该藏在心底,此事关乎母亲,若是传出去了,母亲定然要伤心欲绝。这几年,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了些。”
谢氏与沈晖的关系一落千丈,也就这两年才好了那么点,但也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沈伯韬抓住崔锦屏的手:“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母亲那个性子不是能忍得住的,多亏了你在她身边劝拂一二。这些年,都辛苦你了。”
他心中着实是感激,崔锦屏却羞赧一笑:“这都是我分内之事,你何须跟我客气。”
话虽如此说,沈伯韬却依旧拉着她的手:“娘子,我娶了你当真是我的好福气。”
崔锦屏左右看了看,赶紧甩开他的手:“莫要在外头这样拉拉扯扯的了,四妹妹要等急了,你快些去吧!”
沈伯韬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送行的路上正值大雨,江南一时间闹起了水患。
沈清萱坐在马车里,一路看着来来往往的难民,有些无精打采。
毕竟路途遥远,加上想到从前林氏就是在被遣送回江南的路上,被刘铮的人羞辱致死,她心情更加糟糕。
这一世浮浮沉沉,虽说如今看上去似是找到了归宿,但将来之事,当真可以一帆风顺么?
沈清萱心中疲惫,什么话也不想讲。
马车帘子外面,人头攒动,沈清萱正想放下帘子,忽然就瞧见有个熟悉的身影从她面前经过,她隐约看得出来那是当年的刘铮!
沈清萱心里一阵狂跳,抓住自己的衣摆,脸色奇怪。
沈伯韬想着自己毕竟是来负责送沈清萱的,也还是关心一下比较好,便策马转身隔着马车问道:“四妹妹,你若是累了,咱们可先落脚歇息一下,反正也快到了,你可梳洗打扮一番,人也精神些。”
沈清萱再如何也是国公府的人,可不能丢了国公府的面子。
沈清萱在车内,她一路上并未与沈伯韬说过几句话,对于沈伯韬大老远地来送子,也没有任何感激。
见沈清萱一直不回答,沈伯韬虽然生气但也不能如何,只得吩咐下去先行休息。
旁边跟随的小厮忍不住道:“少爷,四小姐也太不知礼数了,您来送她这般辛苦,她竟然连句话都不愿意说。”
想到临幸前崔锦屏的话,沈伯韬淡淡说道:“这些话莫要再说了,她远嫁心中只怕不太好受。我把她送到了林家便可。”
半个月后,卫国公府原本是期待着沈伯韬回来的,却收到了沈伯韬的一封信,说是沈清萱在送亲的路上不慎走失,至今下落不明!
沈晖得知消息,从靠背椅上站起来,手都在抖!
他一向偏爱沈清萱,后来林氏走了,他更是觉得沈清萱可怜,这下沈清萱走失,他更是心急如焚!
“老太太,请容儿子亲自前去寻找四丫头,否则儿子实在不放心!”
见沈晖如此,谢氏咬牙没有再管,老太太也只得挥手答应了。
若是不答应,只怕沈晖与谢氏之间嫌隙更多。
反正沈清萱已经是沈晖心里的最后一道心结,让他自己去解了也好。
沈晖亲自南下,找遍大江南北,重金悬赏,却没有沈清萱的任何消息,他心中悲痛,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却仍旧不肯放弃。
那一日,忽然有人来回,说是在金陵一处庵堂内发现一女子与沈家的四小姐颇为相似。
沈晖夜不能寐,直接马不停蹄赶了过去,庵堂内寂静,他一路心急,冲到正堂之内,正好瞧见几个人姑子在诵经,其中一个身形纤瘦背对自己而坐。
沈晖颤抖着声音问:“四丫头?”
那背影微微一顿,好半天才回过头来,却正是落发为尼的沈清萱!
沈清萱眉心微拧,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施主,你认错人了,贫尼法号净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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