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也说:“一个小时都难。”
曾有良幸灾乐祸冷笑,吟唱一般:“坤姐前男友——”
“——你闭嘴吧。”
“——叫明辉!”
“……”
*
陶燕坤和明辉的确没有呆在小房间,深夜十点,他们依然在酒店大厅外的一个亭子里吃茶,巨大的落地窗隔开了室内和户外两个世界,一边灯火辉煌,一边月满风轻。
明辉看着桌上还没几乎没动过却变凉的点心,问对面的陶燕坤:“点心凉了不好吃,需要我再去换一批吗?”
陶燕坤说:“真是让明老板破费了。”
“哪呢。”明辉举手示意守在不远处的服务员,让他把点心撤下去,换热的,“能和美人一起赏月,这点小事算得上什么呢。西方的复活节快到了,今晚的月亮可真圆。”
陶燕坤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杯里温热的牛奶,“那就有劳明老板替我也多看几眼咯。”
明辉舒适地倚在藤椅里,抬头望向亭外的明月。他喝了点酒,美人在侧,微风拂过,不禁心旌摇荡,冲动道:“燕坤,不如我们来‘飞花令’吧,今晚月色正美,就用一个‘月’字。”
陶燕坤无不讽刺地笑,“明老板好雅兴,这大概是从哪位小美女那学学来的吧。”
明辉呵呵大笑,“燕坤啊燕坤,你听说过一个词么,叫‘相爱相杀’,哪天你不忙着挤兑我,就是真正淡然的时候了。”
陶燕坤无所谓道:“彼此彼此。”
明辉扶了扶眼镜,微醺也不削弱他精利的目光,他眼中只有对面英姿飒爽的女人。
“那我先起头好了,那就来个简单的——”明辉说,“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陶燕坤马上接到:“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明辉不由看看地面,只有他们两道淡淡的人影,“这‘三人’有点瘆人啊。”
陶燕坤淡淡地说:“怕不是明老板心里有鬼吧。”
明辉干笑两声,“我们再来——”
*
向也在出口方便的地方停了车,从后座拎过一个随处可见的红色塑料袋,时间紧来不及准备太多道具,里面还是曾有良顺路从他发廊街老相好那里借的行头。
曾有良叮嘱:“小心点别弄脏搞烂了,回他我还要还给人家的。”
向也:“啰嗦。”
简单化妆装后,向也和曾有良警惕地接近灯火亮堂的临湖酒店。
曾有良左右四顾,“会不会从我们一进入园区开始,监控就把我们盯上了。”
向也顿了一下,“你刚废话那么多怎么不挑重点的讲?”
曾有良安慰道:“不过这又不是明辉的地盘,爪牙应该伸不到那个额地方。”
向也同样笃定,“他大概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哪。”
曾有良说:“那样最好了。”
向也一拂肩上栗色的大波浪,声音似乎也跟着轻佻起来,“见到也认不出我这样的大美女啊。”
向也衣服无需更换,脚上一双男女适用的帆布鞋,黑色衬衫扣子多解开两个,白色背心领子上坠着一枚钻戒,白嫩的肌肤让钻石愈发耀眼,性感平直的锁骨很抓眼,几乎掩饰掉喉结的男性特征。
曾有良打量他,神采奕奕的,不由夸赞,“还挺有模有样的啊。”再低头看自己的,身上一件艳红的紧身小西服,憋得肚腩几乎爆出来。脚下一双黑色老北京布鞋可换可不换,他扶稳头顶像灵婵那样的假发,不服气地撅噘嘴。
酒店大门就在眼前。
曾有良走到门口却慢下来,把向也让到前头。
向也发现他的小动作,唬他:“怕了?怎么当师父的?”
曾有良反驳:“当徒弟的不是得替师傅开道?”
向也白了他一眼,不和他计较,径自走在前头。
前厅偌大无比,巨型枝状吊灯悬挂在上头,四周光亮如白昼。门口正对面是前台,两边走道通往各栋客房楼,前台之后是落地窗,可以瞅见外面花园里的亭子,依稀还有人坐在那里。
向也拐过前台,准备从左区的客房楼排查,走了几步离开了落地窗,向也忽然反应过来,倒退回来,一下撞到曾有良身上。
曾有良如梦初醒,“你踩我干嘛?!”
向也忽略他的脾气,指指亭子的方向,“那边。”
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曾有良用视力完好的那只眼盯着亭子里的两个人,倒抽一口气。
陶燕坤已经让明辉掉进自己挖的坑里。
“明老板,时间有限,认赌服输。是不是还得我给你满上一杯?”
明辉自忖灵台没被酒精麻痹,但再也想不是跟“月”有关的诗句,索性放弃。
“好,认赌服输,我喝。”
明辉开始斟酒,陶燕坤细细听着那声音,从清脆到逐渐浑闷,的确是差不多满上了。
陶燕坤说:“不愧是明老板,说满上就满上,分毫不差,这信用,服气。”
明辉端起酒杯,欠身说:“燕坤,我最让你服气的,怕不是这个吧?”
陶燕坤表情没什么变化。
明辉也没觉得自讨没趣,反而笑吟吟,一口闷。
在明辉咕嘟咕嘟的间隙,陶燕坤后方不远处飘来一阵清越的口哨声,有人在吹曲子,节奏流畅,曲调准确。
仔细听来,甚是熟悉,欢快的调子仿佛比利时的小于连迎风而尿,还不时扭着小屁股,趣味极了。
陶燕坤甚至能记起原本的歌词——
触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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