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惟知道这是小森的显现,忙踏上窄小的光桥,像撑着飞梭般急速掠过深渊,呼唤着:子茗!
瞬息间秦惟就到了邵子茗的背后,秦惟去拉邵子茗,可光桥停在了邵子茗带着血影的魂体外一尺处,就像在牢房中,秦惟的手怎么也够不到邵子茗的魂体。
秦惟叫:子茗!子茗!小森!怎么回事?!
冥冥中,秦惟似乎得到了答案:要看他自己的意愿。
难道邵子茗不想和自己回去?!秦惟急得张手挥舞:邵子茗!你回头啊!你看看我!
邵子茗听见了,回了头,他恶魔般的面容格外狰狞。
如果能哭的话,秦惟肯定会流泪,他急切地说:子茗!我是秦惟啊!你别去那里,跟我走吧!
邵子茗的双眼所在黑气弥漫,口中的红色影影绰绰。秦惟周边有种低哑振动,秦惟听到了邵子茗嚎叫般地回答:你是谁?!走开!
秦惟哀伤地问:你忘了我吗?你忘了吾爱余生了吗?你忘了那朵芍药花了吗?
说完,他都觉得这些太单薄!他没有给邵子茗什么有份量的东西!
邵子茗沉默了许久,终于回应:你走吧,我要留下,报仇!哪怕化为厉鬼恶魔,永世不得超生,也要报血恨深仇!
秦惟再次去拉邵子茗,依然无法触及,他忽然明白了小森说的“你碰不到他”——两个人的频率不同!邵子茗充满了怨恨,在更低的频率中,他们虽然面对面,他们之间的深渊并没有消失。
秦惟对邵子茗恳求:你相信我,恶行都会得到惩罚!你不必为了仇恨放弃你所珍贵的一切!黑暗不值得你牺牲自己!别被仇恨控制!我真的明白!人间的痛苦无法避免,可人需要超越痛苦,不要陷入仇恨,否则仇恨会造成新的痛苦,冤冤相报,人世的痛苦将没有尽头……
秦惟感到不可思议!曾几何时,老僧人劝他放下仇恨,他根本不想听!可是现在,他却在说相似的话!
邵子茗愤怒地说:那是因为不是你的父母被杀!不是你的亲人背弃你!你没有遭受酷刑,生不如死!……他头角峥嵘,獠牙伸长,黑气笼罩了全身。
秦惟即使没有身体也感到了刀割般的疼痛,他向邵子茗展开手臂:我理解!我也疼啊!可你怎么能忘了我爱你?!
秦惟自己当初也曾怨恨过,可真正的爱与恨无法共存,他早就放弃了仇恨,只想好好去爱。
邵子茗恨道:爱算什么?!我没有爱!你走吧!我要去杀许多人……
秦惟想再往前一步,但他的脚像是钉子般陷在光桥中,无法向前一步。
秦惟抬头向虚空说:小森!放开我吧!我真的不能让他一个人身负痛苦和仇恨走入沉沦。即使他不爱我了,我也得陪着他!我无法给他什么,我只能给他我自己!
光并没有减弱,秦惟还是不能迈步,可是在他与邵子茗旁边,像立体电影般,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场景:
小镇的街道上,一个少年站在人群中,说道:“这人,我要了!”他神情恶劣,目光却清澈明净……灯下,这个少年嘴角带着丝笑意,给一个人治伤。……清晨时,少年的手摸在伤者的额头上,然后离开了。……这个少年人骑马在平原上奔驰,回头笑着招手,开朗如阳光……少年在一片伤者间走走停停,给人包扎……火焰腾空的城头,少年被举起,扔下了城墙……
窗口透入晨曦,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痛苦地举起手中的刀,狠狠地扎在了一条旧疤上……
秦惟看出来了,这是他来后的生活,这些画面是许多人关于他的记忆,是谁从瀚海中无数的记忆里抽取了不同人眼中的画面,放到了这里?
秦惟无声地说:小森……
北国残破的帐篷内,坐在矮床上的胡人少年说:“我给你上些药,不然你跑出去,狼闻了血就会追着你。”……
剑急如电的蓝衣少年,穿过倒地的数人,提着剑走向一个孩子……
清瘦的叔叔,宠溺地对着一个孩子笑着……
白衣太子,俊美高贵,站在连天莲花荷叶前的亭中……
瘦挫丑陋的小匪首,倒向了身后的黑暗……
脸色苍白的书生对一个老狱卒说:“我替他死!”……飘雪的早晨,病重的书生在街上踉跄着奔跑,伸着手说:“吾爱余生!我爱你到死,不!比死更久!”……他倒在地上,灵体还在跑着,追向运载着尸体的马车……
在这一系列的影象中,邵子茗的狰狞面目逐渐和缓。慢慢地,他头上的角缩回,獠牙也变小,周身血影消失,他的魂体内升起一缕暖光,渐渐漫开,驱散了他体中的灰暗,让他的魂体变得透明……最后,他又成了邵子茗,只是衣衫褴褛,脸上带着些伤痕。
秦惟问:子茗!你想起来了吗?
邵子茗慢慢地点了下头。
刹那间,秦惟脚下的光就到了邵子茗的脚下,秦惟指着光对邵子茗说:来!跟我在一起吧。
邵子茗低头,问道:什么?
他看不见?!秦惟知道如果邵子茗的频率不高,这桥对他就是不存在的。秦惟忙又问:子茗,你心里有我吗?
邵子茗又看秦惟,回答道:有。
随着这回答,他脸上的伤痕褪了,身上的衣服也成了两人初见时的样子,他对着秦惟抬起了一只手:秦惟兄……
秦惟一把拉住了邵子茗的手,拉了一下,邵子茗看着秦惟,很自然地就踏上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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