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编剧,陈琢站在会议室落地窗前里发了会儿呆。
他已经跟贾安安说过了报备公司他有恋爱的打算,但他对自己的新恋情并无头绪。
片刻,会议室的门被人打开,又传来落锁的声音。
陈琢转过头去——这下他不用看通话记录也能确认,昨天晚上不是自己做梦。
宋朗辉昨晚,或者说今早,挂掉电话就着尚存的清醒意识联系了司机,司机六点钟接上他从片场往其乐大楼赶。中途他找了个酒店洗了把脸,醒了醒酒,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疲惫。
陈琢其实很久没有跟他单独相处过了,第一个念头是宋朗辉这个竞争对手公司的人是怎么进这栋大楼的?下一个念头已经是宋朗辉脸色不好。
他总是不太会照顾自己。
陈琢本来想尽可能自然地打个招呼,却被宋朗辉抢先一步。
宋朗辉来的路上反复掂量方以明的昨晚的教训,他的的确确不应该再虚耗时间,也不应该再赌气等着陈琢先回头——这些比起来重新和陈琢在一起,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道理他一年多以前本来就明白了,拖到现在再行动,已经是亡羊补牢。
他开口,没有一句废话。“陈琢,如果你在考虑找个人,能不能重新考虑考虑我。”
陈琢是有几分诧异。
这倒不是说他料不到宋朗辉找他复合——陈琢也不知道说复合是否准确,他们并不是昨天或者上个月才分手,五年时间中间隔了太多人和事,从在后台遇到宋朗辉,再到他进包间来敬酒,加上昨晚那通两个人都意识不清的电话,宋朗辉其实已经表现的很明确:他要重新加入陈琢的生活。
陈琢只是没料到宋朗辉会把态度放得这么低。
顺风顺水的小王子宋朗辉什么时候服过软,就连两人最开始在一起,宋朗辉也绝对不说“陈琢,我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吧”。宋朗辉那个时候多骄傲啊,他只是咬着陈琢的嘴唇,然后问他:“陈琢,你喜欢我,对吧。”
那个时候的陈琢点点头,但现在陈琢并不确定该如何回答宋朗辉的问题。
他的的确确觉得该谈个恋爱,虽然是下了这样的决心,但真的要付诸于行动,又觉得和宋朗辉之外的人恋爱很违和。陈琢不否认自己还喜欢宋朗辉,否则不会三番五次做梦,不会在领奖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也不怕宋朗辉知道这一点。
但陈琢并不觉得吃回头草是个更好的选择。
如果不是在颁奖礼后台遇到宋朗辉,陈琢自认为对于这一段已经平和了许多,所谓平和大概就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去年的车祸之后,虽然受伤不重,但他也决心惜命,该拍戏拍戏,该恋爱恋爱,不必执着于梦里的死胡同。
五年,他牢牢记着宋朗辉最后那句不必联系,说是赌气也好,到最后是习惯了也罢,其实也过来了。
直到在颁奖礼后台遇到宋朗辉,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做不到相逢一笑。
如果他们重新在一起又再一次分开,只怕他做梦要做到五十岁。
宋朗辉没等到他的回答,于是自己接着说:“……我知道之前我们分开是我做错事,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动了阑尾手术……”
陈琢打断他。
没有恋人会因为可有可无的阑尾分开。
“你和我当初走到那一步,怎么会怪阑尾。我们已经试过了,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拿到错误的题目怎么可能解出标准答案。”
宋朗辉一早料到陈琢不会答应,但听了这话还是委屈。
他最近很累很累,下决心打破这盘死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此时情绪一涌上来只怕眼睛都泛着红。
如果是过去,他早就开始耍赖了,然后陈琢都会依着他。
现在这一套行不通。
陈琢本意并不是要让宋朗辉难过。回头与不回头,陈琢是理性考虑过的,他和宋朗辉之间并非没有情感了,只是他的理性更胜一筹。
陈琢父母都做科研,遗传给他天生的理科思维,如果不是宋朗辉,陈琢现在可能也坐在某个研究所里计算卫星轨道。
他觉得自己和宋朗辉就是一条串联电路上的两颗灯泡,五年前宋朗辉自己爆了灯,现在重新接线也是没用的。
应该寻找另一只灯泡。
陈琢不知道宋朗辉会这么难过,五年前他收拾东西要走,宋朗辉一句不挽留,之后也过得精彩fēng_liú。但现在他的疲倦和伤心都写在眼里,还有那么一点儿可怜。
最初吸引陈琢的,也不是宋朗辉光芒耀眼,而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他这小鹿一样的眼睛,一个平时要雨得雨要风得风的嘚瑟混账,乖巧而委屈地看着陈琢,做不出来物理题或者不想在大夏天户外拍广告,他就这么看着陈琢。
陈琢不得不扎进这个漩涡,而眼下漩涡中心的人邀请他第二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陈琢站的离宋朗辉近了些,他们都穿白衫黑裤,站在一起整齐得像高中时代的升旗仪式:“我承认刚分手那会儿我是很生气,但是后来其实也想明白了,朗朗,其实你也明白,我们分开并不是偶然,也不是你做错事,刚开始的新鲜和开心过去了,彼此的弱点暴露出来,事实证明我们的确没能走下去。”
“我不答应你,不是这一段真的过去了,就是因为我知道要放下很难,才不想重新拿起。”
“如果你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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