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面前走来个瘦削青年,穿一袭绛红袍子,眼角眉梢桀骜纵横。
“久仰四海山庄郑庄主威名。”
那青年开口,声音沙哑凉薄。
郑岳皱了皱眉,他并非厌恶此人傲慢,只是觉得,这等人物不该出现在此地。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沈西。”青年抬起一双凤眼,眸子又冷又冽。
“沈西……”
郑岳沉吟,他虽不理江湖中事,却不至于连名号排行都疏远了。眼前之人论气度,论天资都绝非泛泛,可他竟从未听说过一分一毫,不禁有些诧异,又问:
“你师从何人?”
“无门无派,自小学了几天拳脚,会几样把式。”
“哦……”
那郑庄主闻言点了点头,他从前也是走江湖的,自然知道有的高人性格乖张,专要充些无名小辈,因此也不再多问。只对老管家使了个眼色,让他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并好生接待。
那青年是谁?
便是那清晏斋一别后杳无踪迹的,千手魔头沈无常。
他那晚趁顾小公子不备,一掌将其击晕,此后快马加鞭,藏踪匿迹,几乎将中原武林翻了个底朝天。他一路受着追魂帖的追杀,多少次死里逃生。却凭三年前的一星一毫线索,硬生生找出了秦绰,而秦绰又忽然被灭了满门。
沈无常已察觉,此前吴家庄的黑衣剑客恐怕与杀秦绰的是同一批人,而这批人正不惜在中原武林中掀起惊涛骇浪,也要阻止他去查鬼哭峰一案。
因此,传闻四海山庄收到追魂帖之际,他便改名换姓,意图混入庄中,一探究竟。
放下这些不提,当晚郑岳在庄中设宴,满座宾客几乎占尽了中原大大小小各门各派。沈无常捏着杯子看他们喝酒划拳,堂上鲜花似锦,堂外明月如霜,于他眼中却都好像流云雾霭。这活阎罗并非天生的冷漠性情,他不过是看惯了炎凉,看淡了生死,因此三千红尘都不能入怀萦心。
但,他此刻却莫名有些醉意。
不远处的一点灯花影影烁烁,让他想起了顾小公子的眼,尤其是月光下的眼。
沈无常不懂相思,他只觉得是自己喝醉了酒,否则怎会这般胸闷气短,郁郁寡欢?
“诸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妨趁这机会,切磋比试一番,也不负了郑庄主的一片好意。”
忽然堂中响起一把浑厚嗓音,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矍铄老头,留着山羊胡子,穿一袭灰白长炮。那老头双手骨节嶙峋,皮肤粗糙,练得显是掌上功夫。他向郑岳一拱手,又道:
“不知,郑庄主可否借出那中庭一用?”
郑岳大敌当前,本不愿动了兵戈,惹了纷争,却又记起白日里那年轻人高深莫测,一扬手大笑说:
“沈兄弟,你不妨去讨教一番!”
沈无常知道郑岳疑心他来路,心说也是吃人嘴软,听罢只一抖袍袖,扬起眉梢,
“恭敬不如从命。”
“这位兄弟请!”那老头将他上下打量几番,右手划出个利落的弧线。
那活阎罗自然不肯输了阵,龙鳞匕首在掌心翻出一片刀花,随后低头一笑,
“这位前辈请!”
话音刚落,二人兔起鹘落跃至庭中。
庭中月色正浓,鲜花如雪。
那老头看是个年轻后生,心中已有了几分轻敌,见沈无常迟迟不动手,猝然暴喝一声,一双铁掌直取他膻中与印堂两处大穴。
沈无常处变不惊,后撤一步,忽然收了匕首,一双手游鱼穿花一样擒住他手腕。
那使双掌的老头心下一惊,他自负出手之快江湖罕见,却不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是哪路的高手,怎地如此眼生?
沈无常却不计较,一松手,轻声道:“承让了。”
这一切说来啰嗦,其实不过惊鸿刹那之间。堂中人正伸着脖子等看热闹,冷不丁见那年轻人袍袖飘闪,眼花缭乱后,使双掌的老头竟似已败下阵来。
见者俱是齐齐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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