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寻找一月六日凌晨在这里见过他的人,那些医护已经被叶明真收买,但是叶明真不可能收买当时出现在医院里的所有人,也许一个半夜里惊醒的病人或家属,在楼道里看到过他的担架,进而打听过他的情况,这样也可以当作间接的目击证人了。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多少天了呢?护士小菲每天中午休息的时候,都会走到医院门口,站在收发室的雨棚下偷偷地看着他。当小菲看到过往的行人嘲笑他,或是用鄙夷的眼神打量他,她就有种跑过去道歉的冲动。她和几个同事,曾经把这个男孩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是在他仍然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只能袖手旁观。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收了一笔可观的封口费,有的人,比如小菲,他们不止收下了钱,还收下了恐吓。
夜至。
暮色四合,又被灯火霓虹刺破,变得明暗交错,光影混沌。
欧阳鸿飞急得在客厅里团团转,已经不知道拨了几十次陈宇的电话,听筒里总是传来机主已关机的冷漠语音。他早就动用了私人交情,托付好几个片区警察,留意是否有十几岁少年自杀或精神失常的消息。
将近十二点,房门才从外面推开了。陈宇拿着一个酒瓶,晃悠着身体走了进来。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的提心吊胆都转化成一时怒气,欧阳鸿飞走过去,夺了他的酒瓶就摔在地上。
“臭小子,你去哪儿啦?吓死我了!”
“我?”陈宇像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自己是谁似的愣住了,然后突然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我呀,去医院了,找证人去了,可是呀……”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两只脚就绊在了一起,还好欧阳鸿飞上前去接,他就扑倒在欧阳鸿飞的怀里。
“这么大的酒气,你喝了多少?你知道自己胃不好还……”
“可是他们除了背后议论我,笑我,没有人肯帮我。”
“好了好了,我们不指望他们,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陈宇突然惊愕住了,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打量着欧阳鸿飞,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似的,“你是谁?”
“陈宇,你给我清醒一点!”
“哦!你是欧阳鸿飞!”陈宇伸出右手,用食指点了一下欧阳鸿飞的鼻子,又调皮地笑了,“对,你有的是办法,你让那些坏蛋都没了面子,你还……”
说到这里,陈宇的脸突然痛苦地扭曲了,放肆的笑容毫无转折地变成了任性的哭嚎。
“你还把我的丑事都说出来了!”
陈宇疯了似的捶打欧阳鸿飞的胸膛,欧阳鸿飞紧紧地攥着他的肩膀,想要抑制住他的酒后疯。
“小子,你给我冷静点儿!”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看我的吗?我没有尊严了,我还活着干吗?”说完,他又开始用力捶打自己。
欧阳鸿飞攥住他的手腕,大声说:“你活着为了你妈妈啊!你自己说的,要帮她打赢官司!”
“对……我妈妈……”陈宇停止了自残,眼神恍惚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就又暴怒起来。
“你不是欧阳大律师吗?为什么官司打了那么久?为什么?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死啊?告诉我!”
“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你妈妈的官司打完了,你也不能去死!你还有你自己的人生,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你才十六岁,你还有二十六岁,三十六岁,四十……”
陈宇突然用双手捂起耳朵,歇斯底里地摇晃着头,大声喊叫:“不!我不要活那么久!太长了!你知不知道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很快就会过去的!你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只要活着就会有好事的!”
“我……我……”陈宇又开始急促地呼吸,像是突然间就精疲力竭了,他倒在欧阳鸿飞的怀里喘息了一会儿,就又突然直起身体,迫不及待地冲向卫生间。
“我要洗澡!”
“不许去!要去也让我和你一起……”
陈宇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欧阳鸿飞,就这样呆立了一会儿,又突然大笑起来。
“先生,你也想看我tuō_guāng衣服的样子?”
“不……不是……我是怕你……”
欧阳鸿飞是担心陈宇再做出自残的事来。
“我这样一个贱人,就不配有衣服穿。”陈宇边说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又开始解衬衫扣子。
“你干什么呢?”欧阳鸿飞按住了他的手,而陈宇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
“先生,您为了我这个贱人,费了不少心神,小贱人我,没什么可报答的,您就……呵呵,您别嫌弃……”
陈宇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野猫般迷离而深邃的眼眸,散发着神秘而撩人的性/感,欧阳鸿飞的额头渗出一层冷汗,除了不停滑动着的喉结,全身都僵住了。
“先生,收下我吧……”陈宇发出一声娇喘,就将嘴唇贴向了欧阳鸿飞的嘴。
“你给我清醒一点!”
关键时刻,欧阳鸿飞推开了陈宇,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解开封印一样,陈宇向后一个趄趔就仰倒在地上。他瞬间清醒了点儿,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不禁羞愧难当,用双手遮着头,嘤嘤而泣。
欧阳鸿飞像是惊魂未定似的,站在原地大喘着粗气,看着陈宇蜷缩在一起连声哽咽,一肚子的思想教育课也不忍心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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