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似乎一直有铃声响动,他也没有力气与心思去开门。然后手机响了起来,才用手背擦了一把脸,出去。
家庭医生进来,对陶丘的伤口进行了简单地处理,这些伤口只是红肿,并未见血,医生叮嘱了几句,饮食要清淡,便走了。
顾言把陶丘从沙发上移到卧室。
卧室的露台,整面墙都是玻璃。外面的风与夜倾泻了进来。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大敞的,里面空无一物,大风与夜,潮水一样穿过他的身体,他在这动荡中随波逐流,无情无绪。
但他还是一点点难过起来。
顾言神思恍惚地坐在陶丘跟前。他不知道这一夜过去,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但坐以待毙毕竟不是他的作派,他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找到丢在沙发上的陶丘的黑色背包,翻检着。
一个黑皮革包卷着五行针,还有几根驱虫的线香,除此之外,还有一本线装的书。
顾言把书拿了出来。书页泛黄,书名涣漫模糊,用小篆写着《化物图谱》。
顾言心里忽然一动,像是冰封的大地,开了一条缝,所有的希望与幻想,沿着这条缝无限生长,无限漫延。
他站了起来,有点激动。拿了书,推门出去到了露台。整本书都是先秦文字,他根本看不懂,但他看得懂插图。他记得陶丘说过,蟪蛄,属于蝉的一种。
没用多长时间,他已看到那只有着薄薄羽翼的类似蝉的生物。
他用手机拍了下来,一张张地给周天发了过去。
发完后,他拨通了周天的电话,几乎同时,那边接通了电话。
那边的声音十分沉默:“你发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看的懂,你把他翻译过来,给我发过来。三十分钟后。”
“顾言,我听婷婷说了,你是不是撞邪了。”周天那边说。
“这你别管。我等你三十分钟。”
那边叹了口气,“那图我看了,字各国文字都有,你给我两个小时吧。有的我也不太确定,要查查资料。”
“那你尽快。我急用。”
“用做什么?”
“救人。”
两个小时后,那边把翻译发了过来。绝大部分与陶丘描述的一般无二。但陶丘并没有告诉他全部。至少化解蟪蛄的时间有两个途径。
一个方法是进入到另一以时间武器的叫作“巨虚”的化兽的空间里,抵消蟪蛄的影响。
如果说蟪蛄的时间不过一春一秋,而“巨虚”的时间可谓是天地同寿。但显然条路是走不通的。这种化兽属于上古神兽,书中对他的介绍也只是了了几句,并没有图谱。顾言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却找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兽。
而另一种方法……
却是可行的。
只是以另一人的生命时间为代价。
蟪的外表似蝉,习性也相似。爱高温,夜间具有趋光性。虽然被蟪蛄的时间同步的躯体,只能在它短促的时间里,浮浮沉沉,用自己的身体机能度过危机。但到了末期,随着蟪的力量逐渐消退时,被同步的躯体逐渐冷冰,蟪蛄的残余生命,在一定的条件下,会向另一具高温身体过度,也就是说,蟪的力量会得到分散。
而过度的另一具躯体也同时会同步到蟪蛄的身体时间里。
这种方法的风险在于,如果蟪蛄的力量并没有走到末期,很有可能它的时间会把两种躯体同时带到终结。
但这个风险是值得去冒的。
陶丘蜷缩在床上,虽然他从外形到器官已近衰竭,但睡姿却十分安详,没有丝毫的不安与恐怖,但顾言心里满满的都是如果明天一早,这个人将不存在的想像带来的痛苦。
如果能用自己的命换取陶丘的生存,他也是极其愿意的。
顾言褪去陶丘全身的衣服,赤条条地躺着,又把他的双手双脚拉直,摊手摊脚地仰躺在床上。
巨大的床上,陶丘如同一枚柔弱的落叶,飘浮在上面。
床边摊放着五行根。银针大大小小,长长短短。一端尖利闪亮,一端扁平并缠着极细的绳子。
针不同,绳子的颜色不尽相同。
他看过不少次陶丘把它或捏在食指与拇指尖,刺入化兽的身体,或是把它们夹在手指缝里,当成武器,一拳挥出,如同动物的利爪。
顾言捏起一根针,一只手轻轻撩起陶丘细柔的头发,往两边拔了拔,露出头顶一星雪白的头皮。
顾言一狠心,针猛地刺了进去。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阻力,五行针在进入的那一瞬,如同一丝极强的光,瞬间埋进了陶丘的头发里。
与此同时,貘影影绰绰地探出了半个身体。一双眼珠乌溜溜地窥着顾言。顾言伸手去触,貘便蹭着他的手,挨着陶丘的头发,躺了下来。
顾言又摸了摸,轻声地说,“你是莫莫。我见过你。”
他见过这个东西从陶丘的身体里跑出来过两次。他听到过陶丘叫他莫莫。
有貘的陪伴,顾言似乎没那么孤单了。
顾言又用五行针分别封住了陶丘足底的涌泉穴,手心与虎口。
一切准备完备,他一只手捏住陶丘的双颊,把他的嘴捏开,露出细白的牙与粉红的舌。
顾言无声的一笑,低头吻上他的嘴唇。蟪蛄的时间如何转移,什么时候转移,百兽图谱上没有明文说明。
顾言这个时候,也只是关心陶丘冰冷的嘴唇。他只需要做到与陶丘保持口舌通畅,让蟪蛄的时间同步到自己身上,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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