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正是早逝的小陈后的闺名。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陈后在这禁宫中,一直是无人敢提的忌讳。可近阵子,陛下像是渐渐放下了多年的心结,不单是对下人,有时候还会跟贤妃回忆起小陈后还在的那一段岁月。
却说,徐小公子遇刺一事牵连出了不少人,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这次被抓住的刺客便没机会寻死,审了两日,便供出了不少秘密。这阵子,禁卫军四处查封,抓了不少嫌疑人,此事非同小可,刑部办起来也极快,不过半月,京城里残余的蛮夷势力也被肃情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都难成气候,圣上也明言要管束江湖势力,但凡有违抗朝廷者,皆以反贼论处。
一切看似尘埃落定,至于本案中差点被掳走的人质徐宝璋,这大半个月当然是乖乖待在家里,经此一遭,想必在他嫁人之前,都别想轻易踏出门了。
本以为少年最多安份个两三天,谁知这段时间里,徐宝璋倒是听话得很,就是多出了一个古怪的毛病——
“阿爹。”沈敬亭在内堂看账,听到声音,抬眼就见少年撩起竹帘,探头进来,左看又瞧。
先前儿子遇险,沈敬亭心急如焚,后来徐宝璋安安全全归家,他那几日依然不能安睡,夜里动不动就起身去看看儿子,非得确定这小祖宗安然无虞,才肯作罢。徐宝璋瞧见阿爹担忧至此,也发誓再不贪玩,可是此事毕竟非他过错,然而儿子懂事乖巧,父亲们心里亦觉宽慰不少。
瞧儿子鬼鬼祟祟,沈敬亭放下账本,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徐宝璋猛地一回神,期期艾艾地道:“圜儿,是听说,有客人来了……”
“你是说金福楼的掌柜,”沈敬亭说,“送完了账本,我就让他走了。”
“哦。”原来只是个掌柜。
徐宝璋应了一声,脸上却难掩失望的神情,刚转身要走出去,却被阿爹给叫住:“圜圜。”少年回头,走过来问:“阿爹,怎么了?”
应当是我该问怎么了——沈敬亭不禁横了儿子一眼,知子莫若父,他猜到徐宝璋心里必定藏着什么事情。
他提了几件事,少年都一一老实应了,沈敬亭说到最后,也无话可讲,就摆摆手放人了。看儿子扭头离去,沈敬亭不由轻叹。他也知道,儿子毕竟不小了,有一两桩父亲不知道的秘密,也不需要大惊小怪,只要,不惹出事端就好。
这些天,徐大少爷不知道是怎么了,成天魂不守舍,还告诉下人,一有谁上门,一定要第一个知会他。下人们自是不知,少年情窦初开,是在等着情郎上门提亲。然而,他日盼夜等,眼看都过了十几天了,魏兄怎么还没见人?
徐宝璋这是有所不知——提亲一事,怎可马虎。
魏王领了圣旨之后,一要去拜访寿昌长公主,正式请她为自己说媒,二自然是要打听未来岳丈的喜好,还要按照求亲的礼制准备厚礼,三是要请人择一良辰吉日,等到万事俱备,这才能体面地上门来求亲。毕竟魏王事前也没想到自己真能在京城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办了,光是命人备礼,就花了点时候,而徐府两个老爷刚好正操劳着正事,他便听从长公主的建议,等到基本结案的时候,才好上门来。
好事一番蹉跎,就正好到月底。
这日,徐宝璋坐在案前,两手支着脸,正出神地看着桌上一个分成两半的代面。
“唉……”迷糊一进来,就听见自家少爷长叹了声。可真是奇了,过去他们家少爷可是从来不叹气的,近阵子不知道怎么了,先是守了大半个月的门,后来一天比一天不开心,就看着那面具发上一整天的愣。
迷糊到底年纪尚小,不晓得少年深陷情海,免不了要患得患失。徐宝璋坚信,魏十九和自己两情相悦,以魏兄的为人,一定不会欺他。可是,等待的时间越长,少年也不禁有些动摇起来。
会不会,是他没说清楚,魏兄不知道徐府在哪?
还是,魏兄被什么事情给拌住了?
连日来,徐宝璋夜不能寐,他先是担心魏兄找不到徐家大门,后是忧愁魏兄出了什么意外,日子渐长,少年心中的思念和不安越重,难免生出一点荒唐的想法——
魏兄,该不会……是骗他的?
怪不得徐宝璋会这么想,仔细思量,那魏十九还真是“前科累累”。一身谜团不说,又骗少年自己是个哑巴,徐宝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魏兄明明能开口说话,又要骗自己呢?若他对自己没有情,又怎么可能三番两次舍命救他?
这一个个疑问盘旋在心头,徐宝璋真是不叹气都不行了。
迷糊不晓得少年所有愁,自然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就在这主仆一块儿愁的时候,一个下人跑了进来,急道:“少爷、少爷,前堂那里,来了好多好多人!
徐宝璋原先还神情蔫蔫的,整个人突然就活了过来。他“唰”地一声站起来,问:“你有没有看清楚,是谁来了?”
“小人不知,可是那些人搬了好多红箱子来,似乎——似乎是来向少爷提亲的!”
徐宝璋一听,乌溜溜的大眼渐渐注入光辉,喜不自禁道:“真的?!”说罢,就等不及要跑出去,还未来得及迈出门,就看徐府的院君带着人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阿爹?”
半个时辰之前,徐家的门房急冲冲去找院君,说寿昌长公主和魏王殿下上门来了。
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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