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兄弟们都不在这,他一个人肯定打不过面前这个少年,看着口气,是不打算为难自己了。暗卫拱拱手,刚扭身要走,又回过头来,好心好意的说:“那个啥,我劝你玩够了还是跟我们回去吧。能当影卫不容易,你要是乖乖回去,说不定陛下网开一面。等将来您接了影的位置,我们还得称您一声大人,承蒙您照顾。”
“多谢。”允点点头,“请转告陛下,我不会回去。请他……请他顾着点身边的人吧。”
暗卫跳下墙头,十分憋屈的走了。他年纪不小了,本想攒点差旅盘缠回家就退休了,结果摊上这么个麻烦事。这就样放弃是必然不行的,他得回去跟几个兄弟商量商量,从长计议。
允一路跳着房顶回来,他不知道在街上该怎么走,只好原路返回。弘瀚已经谈完了事情,回到房间。雁鸣关守将早已经做好了接待的准备,虽然边关简朴,却也各色物什准备周全,盛夏时节还烧了一大桶热腾腾的洗澡水。
看到黑衣少年利落的从窗口回来,便问道:“打走了?”他一点都不担心允的身手。他自己也是习武的人,在看过允和大巫那场对战之后,心里也有了数,这天下只怕没几个人能敌得过自己的影卫。
允嗯了一声,说:“没打,劝走了。”
弘瀚抬手,很自觉的让允解下盔甲,沉入雾气氤氲的热水中,舒服的喟叹了一声。指指旁边木盘中的小刀,弘瀚扬起下巴,“来。”
小刀只有两寸长,锋利异常。允将它夹在手指之间,虽然从没有做过,但他的手很稳。
弘瀚有半年没刮胡子了,自从离开西炎,他渐渐蓄起了一部土匪般的络腮胡子。随着小刀簌簌的移动,露出了下面消瘦、英俊的脸来,配上略勾的鼻,高峭的眉骨,有一种大漠鹰飞的野性。
他闲适的坐在浴桶里面,闭着眼睛十分享受。在他想来,刺客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离开炎城之前,他刚登上国主之位,年轻气盛锐意革新,颁布了许多条令,也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一时间炎城沸反盈天。他带兵离开西炎去平叛,一则是不得不暂逼风头,冷一下势态。二则也算是釜底抽薪,自己走开来冷静一下,想想该怎么办。
他想了半年,现在他想通了,回来了。
他带着天子册封的西炎伯封号,带着横穿草原的英雄光芒,如同一个战神般回到西炎国。
弘瀚对这样的方式很满意。
自然有很多人很不满意,所以刺客应该来了。
胡子都刮完,弘瀚才睁开眼。“这种事,以后会有很多。”
允才发现,弘瀚的眼珠是棕色的。他放回小刀,温声道:“我不怕打架。”守护主人,原本就是影卫的职责。
“来多少人都不怕?”
“是,来多少人都不怕。”淡然的语气,却十分笃定的自信。
弘瀚就歪着嘴笑了,他络腮胡子的时候这么笑显得痞气十足,现在挂掉胡子,笑容就有种锋利的嘲讽意味。“好,那就让他们试试,什么是最锋利的刃,最坚固的盾。”
热气在他脖颈和胸膛上蒸出密密的水珠,汇成水滴往下淌。
带着热气的俊脸突然凑近,允闭上了眼睛,熟悉的触感一碰即分。
“边城小地方,一切从简。等回了炎城,好好待你。”
* * *
深袍加身,头戴云冠,长缨垂络,博带嵌玉。弘瀚穿着这么一身走出来的时候,诸人都觉得眼睛要抽筋了。
籍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被十三叔一巴掌拍在后脑勺。
“这是天子赐给的服饰,不好看么?”弘瀚环顾一圈,全都是各种忍耐的表情,只有允容色淡然,一点也不惊奇。
摸着良心说,弘瀚这么打扮起来,风姿英朗,面容俊逸,是极好看的,非常符合常人对于一个年轻国主的期待和想象。然而这群人跟他当过土匪,奔过草原,早已经习惯了他那副落拓不羁的大胡子模样,突然间风格大变,实在是无法适应。
十三叔开口道:“炎城还远,一路上做这样装束,只怕太过招摇。”简直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国主啊。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弘瀚得意的上马。带着人马,打起旌旗,就这么风光招摇的离开了雁鸣关。
没走出多远,一个里长就连滚带爬的跑来接驾。弘瀚特意下马,十分亲切的把他扶起来。之后就和里长徒步而行,一边走一边询问着四周乡野的作物收成,把一众侍卫都远远的丢在后面。
此间土地贫瘠,有老农正在收割稀疏的粟,水源太远只得靠天吃饭,能收多少算多少。弘瀚毫不介意的走下田埂,去亲自捏一捏粟米的穗子。把个里长惊的大呼小叫,唯恐脏了伯君高贵的衣衫。弘瀚却十分诚恳的握住老农粗糙的手,问了许多十分幼稚的问题,假惺惺叮嘱了一番无用的话。
夜间宿在乡邑,弘瀚指着谷场上那个几百斤重的大碾子,宣布说谁能抱起这个走到行辕门口,就可以得一百金,或者是投入伯君门下做事。能得伯君青眼,投入门下做事,自此飞黄腾达自然不必说。一百金也是一个惊人的数目,可以买几十匹马,可以买一大片土地山林,或者买许多的奴隶。
没错,他就是在做戏,要做出一副躬身亲民求才若渴的样子。他在西荒打拼多年,什么苦没吃过,又怎么会不知道粟米长什么样。他在中原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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