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这般徒劳无功地搜寻了半晌,梦骸生冷冷喊停。只留下少数人原地待命,他果断抽调大部赶往临近的村镇安营扎寨,临走前叮嘱“若巳时前不见本座回返,你们可放火烧山”。
因尘世暗夜的诅咒,中原大多民生凋敝,他们所到之处,皆不见人烟。属下大多不解,可梦骸生我行我素,带着反常地沉默着的弁袭君找了间荒弃的茶寮,照例用布幔围起四周,在教众火速打扫出的桌边落座,这才下令道:“你们去城中,但凡见到带‘烟’字的商铺,不必盘问,直接将人押过来!”
在和烟都较劲了这么多年后,梦骸生逐渐察觉,狡诈的烟都虽云避世,却将自己的眼线遍布武林,在逆海崇帆靠灭尽三光而收服了天下愚民之后,不肯归顺、固守旧业的,会有很大几率是烟都之人,犹以那些喜欢以“烟”为招牌的商号嫌疑最大。
原本他何必如此麻烦,但秋云裳那个老古板说什么都不肯交出他手上那个出自烟都的囚犯,“三十万赦天大祭,必须一个人不多、一个人不少,恕难从命”。他虽气得浑身发颤,但看到按在腰间“凌迟”剑柄上的手,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他强忍着内心的焦虑,硬灌了一杯茶下去,却不想内心堵得更厉害。他抬眼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黑罪孔雀,双目虚空,神采不再,感慨道,哪怕是高高在上、冷面严厉的圣裁者,也有这么大的破绽被他轻易抓住,玩弄鼓掌。
“你放心,我一定让你见到祸风行。”蓦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只见弁袭君卷曲的长睫如轻捷的蝶翅闻声扑闪。
这的确是眼下最快的方法,众人迅速领会生相意图,兵分几路,奔赴各处。
他们如入鬼城,房宇屋舍像是丢了魂魄的躯壳,死气沉沉地散布在废弃的荒地上,黑越越的门户洞开着,像一双双绝望的眼。搜查范围不得已一圈一圈扩大,在万众狂热的这一日,被遗弃的大多是无力求生的等死的老弱病孺,哪里能找到烟都人的影子?
直到寻人的战线推进到了一处名为“柳含烟”的青楼,那火红的灯笼,簇簇地映入他们眼中,众人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在末世的悲哀里,唯有最高等的教义与最低劣的苟且能维持永恒的吸引力。
被生相大人丢在荒郊野岭的残余教众苦等数个时辰,也是有些懈怠,不再那么仔细地搜索。
可无心插柳,正当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聊天,突然,一个出身猎户的教徒敏感地听到草木间传来类似野兽出洞的特有杂音。他立刻朝同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猫着腰蹿到了声源附近。
果然,不多时一个扎着发髻的圆脑袋从一棵树干后畏畏缩缩地探了出来,还左右探看。可惜天实在太黑,他打量着也看不出近在鼻尖下的危险,犹豫了一番,像是下了一番决心,从屏障后蹩了出来。
逆海崇帆的教众个个都像饥饿的狼,瞪着一双双晶亮的眼把这不知死活的小子的行径看了个分明。四五个人默契十足地一拥而上,转瞬就把那个矮小的身影摁在了地上。
朱寒口中“呜呜”地哀鸣着挣扎,根本不是这么多个壮汉的对手,一下子泪眼朦胧。他冒险从烟都出来,一路都小心翼翼,平安无事,谁知,猝不及防间便羊入虎口了。
虽然公子几次都提醒他,多事之秋,不要出城。但自打公子神色怪异地去而又返,便不知受了什么打击、整个人都变得低迷不振。过去在他眼中时时刻刻冲突爆发的强烈情感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苍白。他依然是安静的,无事不会对他多说一个字,但现在的安静更多是种死气沉沉。朱寒下意识地感觉到是出了什么事,却是万万不敢宣之于口,只能想尽了办法东拉西扯。奈何宫无后似乎真是万念俱灭,懒懒地不肯搭腔,到最后,竟演化到一个人歪在榻上昏昏沉沉度日的程度。
朱寒无法,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急了那么多天,终于想到溜出烟都,去烟景楼买些公子平日里爱吃的点心。不想,竟落入了逆海崇帆守株待兔的掌心。
这些教众原想就地逼问出烟都入口,可转念一想,此地地势复杂,万一在带路的时候这小子趁乱走脱,又或者找到了通路,而远在别处的梦骸生又不知情,单凭他们几个人难成气候,为求稳妥,他们迅速将之五花大绑,摁着他的头颅,一路推搡着往梦骸生的所在寻过去。留下几个人继续把守。
“上次害我们损兵折将的不就是这小子!”忽然一人有了重大发现。
“是啊是啊!”几个人齐声附和。
“害生相受重伤、被天谕责罚,连累我们这次不能参加‘赦天祭礼’,都是这小子害的!”
“是啊是啊!”
“看紧他,赶紧送去见生相!”
他们追着梦骸生的路线而去,到了之后却听说生相大人半柱香前已前往一处名叫“柳含烟”的青楼去了,一行人几欲厥倒。再一细问,才知道原来这娼馆居然也是烟都的产业,想来生相是去那里抓人了。几个人一商量,干脆也押着这个倒霉相童子去和梦骸生会合——多几张嘴,问路才更明白嘛。
而此时在柳含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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