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十岁了,他追求的是稳定感和安心感;不顾一切、不切实际的感情对他而言太过年轻。
随著庄雪的借宿,新场景开始出现在他们之间:在閒适而温暖的中午,庄雪穿著米老鼠家居服,和陈海天坐在饭厅一起吃早午餐,而雨天坐在餐桌上瞪著庄雪,发出不知是抱怨或是吃醋的咕噜声,有时太阳光会穿透过玻璃杯,在地板上摇曳出浅浅的光,让人有些晕眩。
他们都是中午起床的人,都习惯在下午一点才吃第一餐,这点让陈海天相当满意,出乎意料的是,庄雪对饮食的均衡颇重视,至少和他比起来是如此。每天第一餐要吃得丰盛,碳水化合物、蛋白质、果汁、奶类,适当又不过量。
「早餐吃的好会变聪明,配合打架,双管齐下,然後就跳级了,在此推荐给想圈养小孩的父母──」庄雪很认真的对著不知道在哪里的镜头自说自话。
陈海天一向吃得随意,基本上是想煮什麽就煮什麽,不太考虑营养跟均衡,听庄雪这样说,他特别上网找相关资讯,开始修正自己的饮食习惯,因为他也想变聪明,但他还是有点小疑问,「你这麽重视饮食均衡,那为什麽一次吃三个蛋黄酥?」
「人生偶尔需要放纵一下。」庄雪笑得温和,却说得理直气壮。
早午餐大部份由陈海天主厨,庄雪会帮忙打下手,庄雪的烹饪技术很普通,完全是单身男子会的基本菜色,可是却极有天份,只要从头到尾看陈海天煮过一次,就可以复制出八成的口味。
「想做跟能做是两回事。」庄雪有次提早起床,趁著陈海天在睡觉时,把上次学会的法式煎土司复制出来,等他一起床後,就端到他面前现宝,「虽然我也是烹饪天才,不过我对烹饪的微薄兴趣全给臭豆腐了。」
陈海天闷哼两声,他很不想承认,可是这种人有时真的很讨厌。
咖啡馆营业时,庄雪通常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书,陈海天有时煮咖啡,有时坐在专用位子上忙自己的事,他们的距离极短,却很少交谈,咖啡馆里通常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可是陈海天却觉得那些下午共度的无声时光,美好的让他想一片片从岁月中切下,陈列在洁白的瓷盘上。
有时庄雪会帮忙送饮料、收桌子,偶尔帮忙包装炒好的咖啡豆,庄雪的手虽然没有梁美莉的灵巧,却极度细心,而且充满耐心,封口时压出的纹路也比梁美莉的细致。
日子就这样在一页页的阳光中翻过去,他们的关系缓慢的进化,直线的往遥远的另一端前进,言谈间有了一些随意和自在,也能对彼此敞开心胸地对话;雨天勉强同意庄雪的存在,陈海天也慢慢熟悉庄雪的身影。
他喜欢庄雪穿著米老鼠的模样、量咖啡豆时微弯的脖子、低著头压封口机的专注眼神,他看到庄雪独立刚强又狡猾的部份,感受到庄雪尊重他人、不预设立场的良好教养。
他甚至察觉了庄雪身上隐藏著模糊的冲突,混合了善良率真以及狡黠犀利所产生的冲突,彷佛盛夏晴朗天空的尽头,布满了雷雨欲来的铅灰色,迷人却不致命,这是庄雪的阴暗面,他负荷得住。如同庄雪负荷得住他阴暗面的重量。
他们能成为一对不愠不火的生活伴侣,互相扶持,地位对等,不用为了取悦对方而低头,能保有各自的兴趣和空间,所以相处起来不会腻。
庄雪如此符合陈海天对伴侣的要求,完全达到梁美莉说的「门当户对」,可是在将近半年的相处後,他对庄雪的感觉始终停留在「好感」阶段,单纯的、朋友似的好感,那些好感的份量,仔细秤起来,还比不上阿明或五阿哥;他对庄雪甚至不曾产生任何碰触的yù_wàng。
对这种情况,他的三个损友各有一套理论。
「不是不抱,时候未到。」阿明向来是现实中带点感性。
「有缘无份,尽快解散。」五阿哥相对来说比较实际。
「两个书生,只拖不脱。」梁美莉通常是在抱怨。
陈海天却认为这种状况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缺乏谈恋爱的动机,感情的产生需要动机做为起点,没有起点,事情就不会有进展。
二是他们潜意识里刻意延缓感情发生的速度,因为一旦开始了,就要去接受林林总总的现实。
无论如何,陈海天不急,不论庄雪最後会成为他的伴侣或是第四位好友,日子都是一样过,对他而言,能认识这个人,就已经是眼界一番了。
第三十一章
二○○九年的春节,陈海天照例去东京,每天在口里塞满暖暖包,四处买御守,这次他各种御守都买,毕竟对有些人来说,交通安全或学业成就,比爱情或健康重要的多。
食材和调味酱也在他的采购范围,有些甚至是去东京前,就先在网路上订购好,寄送至母亲家里。「料理东西军害人不浅。」母亲每次看到他塞满行李箱的食材,就会丢下这麽一句。
二月初回到台湾後,杂事不停涌上,巷子里挖马路、铁卷门故障、合作商家的异动、炒豆机保养送修,有许多事要在一般上班日时才能处理,周休日被分割的很零散,让陈海天无法凑出时间到台中去;而庄雪从湖北过完年回来後,就闭门隐居,似乎是在忙著翻译工作,两人只能偶尔在网路上瞎扯閒聊。
而身边变动最大的事,是他的好友之一五阿哥接受公司调派,三月时开始到广东的小镇工作,那是一个只有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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