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
“安静,跪下。”
在命令之下,切尔纳只能咬着牙跪在主人面前,继续听他讲述。
“也许你觉得我是在挖苦你,并不是,我只是做出客观叙述。你一定很好奇,既然你如此无趣,我又为什么要初拥你?孩子,因为我们之间的联系非常深刻,你与我,并不仅仅是领路人与新生儿的关系……”
从斯维托夫消瘦的面庞、灰蓝色的眼睛上,切尔纳曾暗暗产生过猜测……但他立刻否认了这个可能,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父亲继续说着:“我不记得自己的年龄。只记得,在遥远的年代,身为人类的我是一位公爵之子,我所在的家族拥有大片土地,由农牧和道路关卡上获得税收,爵位从父亲传给孩子……成为永生者之后,我离开了那一切,在人类亲属眼里,我卒于瘟疫,尸骨已被焚烧。他们不知道的是,后来几百年的漫长岁月里,我偶尔会去关注那个家族,我并不在乎他们是慈悲或残忍、是兴盛或衰落,我只是想远远看着,这很有趣。
“很多年后,等我留意到你的时候,爵位已经不在你手里了。你本应该仍然是公爵,但那时连家族都不在了,谁还在乎你的封号呢……你是个很普通的年轻人,你的脸型和瞳色遗传自父亲一家,发色则更像你的母亲,你相貌英俊却软弱无能,既不愿意吃苦卖力工作,又没有做学问的头脑……你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个无名小卒。
“你的双亲病故后,我出现在你面前,初拥了你,把你带入了黑暗……你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吸引我的品质,但我还是接纳了你。如果我不这么做,你迟早会死,我不想看到你受尽屈辱、横死街头——毕竟你是我的后代。
“不仅是我的血族直系后代,也是我人类意义上的后代。”
切尔纳跪在地上,缩着双肩,指节紧压在地板上,把关节硌得生疼。
故事并不能让他伤感,它唯一能唤起的只有无处发泄的怒火。这火焰无处可去,它将永远被困在他的身体里,永远在他胸中燃烧。
“切尔纳,我确实很不喜欢你,”斯维托夫说,“而且越是相处,这种厌恶就越难忍受……起初我以为我能慢慢改变你,觉得你也许像维克多一样有施法天分,或者像叶妮娅一样忠诚而勇敢……哦,她早就死了,你不认识她……但我逐渐发现,不,你和他们不同。你一点也不特殊,你没有任何天赋。成为血族的你和人类时的你一样,软弱又愚笨。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明白,身为血秘偶你非常愤怒,因为我把你当做实验品,我撕碎你的记忆,夺走你的自由,将你变成活生生的傀儡……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
切尔纳忍着几欲夺眶的泪水,眼前的石板地变得斑驳模糊。
曾经我确实想知道,但现在我不想了,一点也不想。
斯维托夫长叹一口气,带着沉重的藤蔓倒回靠背上:“如果我不爱自己的孩子,我会抛弃他,就像我曾对维克多做的;而如果我不爱庭院里的树木……比如它既不美丽也无用处,那么我会砍掉它,做成桌椅或者装饰品——总得让它起到点什么作用,才不枉我培育过它吧?”
切尔纳的双手颤抖着,下意识地遮住面孔,脊背弯得越来越低。
划过指缝的眼泪令他无比羞耻,他不该在自己憎恨的人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这简直是在佐证他的软弱和愚笨,可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好了,切尔纳。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研究室中所有资料任你翻阅……哈,前提是你能读得懂。现在站起来,看着我。”
切尔纳不自然地移动着身体,面色比平时更加苍白。斯维托夫斜睨着他,挑起嘴角:“拿出你的猎刀或者匕首。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使用你了……”
从腰间拔出匕首后,切尔纳已经猜到了斯维托夫想做什么。
原本他应该乐意为之,可现在,他紧绷着肌肉,徒劳地想抵抗接下来的命令。凭什么?凭什么你折磨我至今,却又想让我替你结束痛苦?
“我废除‘不可伤害我’的命令,”父亲艰难地向他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切尔纳,过来。杀了我。”
第66章
“你还在等什么?执行命令。”斯维托夫催促道。
切尔纳缓步靠近,持刀的手绷得发抖。他曾无数次幻想着终结斯维托夫的性命,现在,这个人命令他动手,他却无比抗拒。
斯维托夫是个傲慢且漠无感情操纵者。他狠狠摔碎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一切都要为他的执着让路。现在他成功了,他的“律令之牙”将如剧毒般渗入世间,也许有一天,因他而分崩瓦解的将不止是一个家族,而是所有同类。
想必大多数人都不能认同、甚至不能理解他所追求的东西,而他恐怕也同样无法理解其他人的悲喜。
维克多说得对,他不爱任何人,不会挂念任何人。他永不却步地前进,不惜独行于黑暗,不惜永远被困于囹圄。他将一切事物均视为代价,包括他自身,现在他功成身退,他想结束这具ròu_tǐ上的痛苦,想最后一次“使用”被他培育过的武器……
切尔纳阴沉地盯着父亲,紧咬着牙。他的手腕刚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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