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泊如乍见故人,双手颤了颤,他扭过头看向一旁,眼睫低垂。因站在阴影处,旁人也看不清他脸上是何表情:“你怎么来了?”
江移舟仍维持着那个恭敬谦卑的样子,温声道:“我在人间待了许多年,对人间比较熟悉,想着神君总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过来帮帮忙。”
报春燕一惊,这姓江的在地面上的表现,分明就是个混混,而见到神君就温文尔雅了,居然还有两副面孔!她担心沈泊如上了这登徒子的当,气急败坏道:“神君,你可别听他花言巧语!这人图谋不轨,他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他说......”
江移舟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姑娘,我之前说了什么?”
报春燕涨红了脸,她一个姑娘家家,又是当着沈泊如的面,怎么也说不出“同吃同睡的老相好”“亲亲相公”这几个恬不知耻的字眼,被气得直跺脚。
沈泊如好歹和江移舟有过那么一段,老夫老夫,知道江移舟是个什么烂德行,狗嘴吐不出象牙,最会说污言污语,兴致来了能将人活活气死。他叹息一声,牵了小姑娘的:“既然来了,就一起往里面看看吧。”
报春燕神色稍缓,她对江移舟做了个鬼脸,看向沈泊如:“神君都找到了什么线索?”
他两人边说,边走入井底洞穴。江移舟却没有动,像蜡像一样杵在原地。
沈泊如忽然顿住脚步,侧过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那个姿态谦恭的身影,朗声道:“走吧。”
江移舟这才欢欢喜喜地跟了上去:“哎,走!”
沈泊如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江移舟,想说什么,迟疑半晌却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想问一问江移舟,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不过依照江移舟的脾气,就算这几年穷得要饭,也会嬉皮笑脸地回答:这些年过得十分潇洒快意。
左右都是一句废话,也就不必问了。
他们三人正看洞壁文字时,走在后面的江移舟却停下了脚步。沈泊如觉察到他的动作,回头问道:“怎么了?”
江移舟笑了笑:“神君没感觉到吗?前面有东西来了。”说着,他自袖中取出张黄符,猛地甩向身前。
两张黄符瞬间燃烧起来,极速向前冲着,映照四周。
在离离光芒的映照下,许多类似于人影的东西显现出来。它们没有腿,飘荡在几人身前。
沈泊如的确没有感觉到这些东西的存在,因为体内混沌元气的流失,他的神性亦在日渐衰败,五感也不似先前敏锐,而且会越来越迟钝。他担心江移舟看出自己快进棺材了,忙道:“只是些不入流的小东西,一时没有在意。”
报春燕小声道:“这些就是疫鬼吗?”
沈泊如道:“不是。它们只是普通的疫气,没有意识,也没什么攻击性......不过疫气出现的地方,必有疫鬼。”
正在此刻,忽然,一股黑气从洞壁中窜了出来。它有一张老人的面孔,与一双竹竿子似得胳膊,指甲也很长,像是黏在手上的十根细筷。
它枯槁如朽木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张开口,就像一只捕猎的苍鹰,霎时对着沈泊如扑了过去。
沈泊如立在原地,神情依然是淡淡的。就在那怪物扑来的刹那,他手里凭空多了一把长刀,瞬间将它劈成两半。
刀是银白色的,很亮,仿若一缕月光。
沈泊如提醒道:“小心。”
他刚刚说完,许许多多黑雾自两侧洞壁冒出,迅速凝成人形,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无一例外,都有着皲裂如枯树的皮肤,以及长长的指甲。
他们死死盯着沈泊如和他那的把刀,张口中发出尖利的吼声,用力挥动双臂,对着几人扑去。
“这些就是疫鬼了吗!”报春燕用双手遮住眼睛,直往两人身后缩:“现在怎么办啊,太多了!”
电光石火间,沈泊如将手中的长刀往上方轻轻一抛,只见雪色长刀悬在几人头顶,如陀螺般旋转起来,自上而下散发出一片淡金色光幕。光幕如一堵高墙般挡在几人身前,那些黑色疫气一碰到它,便会消弭散去。
沈泊如的佩刀名为朝生,与其主同应天地初开时第一缕光而诞生于归墟,南海沧浪所化,诸天妖鬼皆辟易!
报春燕见状,这才敢探出头,喊道:“姓江的你往后退退,别沾上疫气!”
“没关系,我不怕这个。”江移舟觉得自己不能龟缩在后,怎么着也得拿点本事出来。他旋身而起,衣袂烈烈翻飞,右手上有一道银白光芒凝聚。
周围疫鬼见状,亮出长爪,如虎狼般向他扑去。
数不清的黑色疫气迎面而来,江移舟只是扬起了手里的白芒,它们随江移舟的动作,对准黑色雾气的脖颈与腹部回旋劈下,华光灼灼,霍如羿射。
数只疫鬼哀嚎一声,灰飞烟灭。
而位于后方的沈泊如,则拿出了两张桃木符,他手腕一甩,将其中一张丢出:“接住!”
江移舟并没有急着去接桃木符,忽见光芒闪跃,他手中白芒形态拉长,眨眼间变成一把亮银色的长丨枪。
他右手握住枪杆,就势向前横扫,恰似回风卷落秋叶,顷刻震开身边的一众疫鬼。
江移舟用左手两指夹住沈泊如扔出的桃木符。一条浅白色的细细光线忽而显现,将两人手中的桃木符遥遥链接起来。
凭借这根光线,沈泊如的身影瞬时出现在江移舟的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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