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的虚弱感沉浸在身体每个部位,他用了很久才指挥着自己的右手向上抬起,连接在手背上的输液管被扯动,随即有些刺耳的嗡鸣声响起,很快,从门旁响起匆忙的脚步声,一脸惊讶隐约带着喜悦的张普求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你醒了?”
庚衍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张普求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去旁边的仪器上操作了一下。庚衍身后的平台缓缓向上升起,帮助他坐了起来,张普求取了一杯营养液,小心的喂给他喝。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但现在你太虚弱,不适合长时间交谈,你不要着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你现在很安全……”张普求很少像这样长篇大论的与人说与研究无关的话题,他努力的措着辞,试图令庚衍感到安心,但很显然,他做的并不好,在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时,庚衍无声蹙起了眉。
……很安全?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安全的情况,张普求不会特意向他强调他现在很安全,而准确来说如果庚军无恙的话,他的安全根本不需要考虑……也就是说,庚军出事了?
张普求并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一句话已经令庚衍想到了许多,将营养液喂完后,便将平台调低,让庚衍重新躺下。那营养液中或许掺杂了安眠的成分,庚衍的眼皮不受控制的垂落下来,意识又一次渐渐沉入黑暗。
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他隐约听见张普求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叹息。
………………
“你的身体受损相当严重,取出空山金时爆发的异种能量,摧毁了你体内全部的源脉和一部分内脏,尤其是你的心脏,有超过一半的部分被替换上了人造器官,以后不能进行过于剧烈的运动,或者心情过于激动……”
庚衍平静的打断他,问:“我为什么没有死?”
张普求推了推眼镜,露出思索的神色道:“当时的情况我并没有亲眼目睹,但据说你们被发现时,李慎的右手是插在你的心脏里的……以我的推测,可能是李慎曾短暂恢复了意识,将你体内的异种能量用某种方式清除了,所以你才没有死。”
那一天,庚衍取出了埋藏在心脏里的空山金,塞进了李慎的心脏里。在失去李慎的那一瞬间,他终于学会了放手。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也没有多少犹豫与挣扎,只要看着李慎沉睡的面孔,他心中就充斥着怜惜与宠溺,是无限的温暖与爱意。
李慎舍不得,他又怎么会舍得?
“我想见李慎。”庚衍对张普求道。
张普求点点头,推来一只轮椅,将庚衍从维持着他生命的平台抱到轮椅上,然后推着他穿过全封闭的金属走廊,来到另一间监护室内。庚衍注视着静静躺在平台上,恍如睡着了一般的李慎,心脏蓦然传来剧痛,他皱着眉捂住胸口,在张普求有些紧张的劝说中,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要冷静……眼眶中涌出的热意令他有些难堪的低着头,不想被张普求看见这般失态。
“李慎,他什么时候会醒?”庚衍强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道。
张普求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跟你的情况不一样,跟任何正常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他体内充斥着异种能量,这些异种能量已经与他身体的各个器官融合在了一起,而我也无法在他体内探查到空山金的存在,很可能是已经与他体内的异种能量同化了。我使用过一切能想到的办法,也无法唤醒他的意识,而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完全停止,但却并没有任何腐坏的迹象,就像是时间在他身上停止了一样。”
庚衍沉默片刻,道:“你不是说,用空山金就能救他吗?”
“空山金的作用是帮助他控制体内暴动的异种能量。”张普求解释道,“但这前提是他自己有意识的驱使空山金来进行控制,在这种没有意识的状态下,空山金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心脏又一次传来绞痛,这一回庚衍并没有理会这痛楚,他冷漠的任由它绞痛着——所以,是他放手的太晚了,才错失了挽救李慎性命的机会。
张普求推着他来到平台前,庚衍伸出手,轻轻抚摸李慎冰冷而僵硬的面孔。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的跳动,像一具尸体,庚衍低下头,将脸颊贴到他安静的胸膛上,深深的合上了眼。
“他没有死。”张普求的声音响起,“只是意识无法苏醒,我还会继续想办法,就像你能够醒过来一样,他也迟早会苏醒。”
庚衍知道张普求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信任张普求的能力,却也知道其实对方并不像所说的那样有信心——张普求真正有把握的话,是不会说迟早这种不肯定的词语的。
“让我单独跟他呆一会。”
庚衍低声道,张普求沉默着离开,并且关上了房间的闸门。在一片寂静之中,庚衍侧着头靠在李慎的胸口,用手指拨弄着李慎那张仿佛睡着了一般的宁静面孔,有些喜悦,又有些伤感的笑了。
“我们都还活着……真好。”
………………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庚衍这一觉,睡过去了足足五年有余。
眼下已经是大唐历一零零五年,四月十六日。
长时间的沉睡令庚衍的身体极度衰弱,整个人肌肉萎缩的只剩下一排骨头架子,他在张普求的帮助下开始做复健,但糟糕的是以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无法再进行修炼,哪怕是开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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