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是不是兜了一个圈子?”萧爻忽然停了下来,不确定的看着自家老母亲,“这石柱,我刚刚好像见过。”
王拾雪脸色不变,瞥了一眼慕云深道,“请慕公子带路。”
“……”合着您老人家在京城“有事”这么多日子,连天牢在哪儿都没打听出来?
“是。”慕云深这么个仅有两面之缘的人反倒一点也不惊讶。
原本天牢只占地四亩,但赵明梁这个人一天到晚想要整些幺蛾子。不过在位几十年,扩建到了十余亩,甚至有一段悬空,前以护城河为障,背抵高山险峰,只有一侧进出的通道以重兵把守。
除此以外,便只有悬空的牢房不得已用桩柱和锁链固定……为防武林高手偷渡,锁链上涂满了油,护城河中也养着不少吃人的东西。
蒙蒙夜色中,这天牢似是一只巨兽,蓦地闯进眼睛里,撑着上眼皮跟下眼皮像是撑着一片天地,比赵明梁手里的那方金印还要威严,生生把“畏惧”两字根植在人心底。
“慕大公子,我能把你扔过去吗?”萧爻煞有介事。
这地方有人工雕琢,还有天堑,别说不会武功的书生,就是莫莲生亲自来了,也得废些力气。
萧爻很有自知之明,不敢跟武林前辈相提并论。
“拿着。”王拾雪递给他一个包裹。
包裹里重的厉害,像是实铁打造的什么,还凹凸不平的,怕不是杀人工具。
“娘,这关口守着百十来人,你想不开啊?”萧爻这话还不敢大声说,嘀嘀咕咕的打开了包裹。
里头打造的是一对指粗的钩子,样式很古怪,上头非常的细,能插进各种微小的地方。像这样用料浅薄的工艺,必然导致物品尖端非常的脆,但这钩子显然出自名家之手,铁里面也不知掺和了什么,就是两头牛分边使力也不会变形。
下面却足够粗,有两根钢条可以扣在手上,钢条上用柔软的绸缎包裹,不会磨损皮肤,也算是想的周到。另外钩子底部还可拉出一丈有余的柔韧长链,同样经得住巨力拉扯。
萧爻拿着钩子,对比悬空在湖面上随风晃荡的铁链,忽然明白他娘不是没找到天牢……而是不记路。
这铁链有铁链的样式,几百年了也没变过,一环扣着一环,为了固定悬空的底座,因而做的粗大无比,中间就难免露出缝隙来。这钩子刚好能插进这些缝隙中。
“慕大公子,待会儿渡河的时候我背着你。”萧爻道,他打量了一眼慕大公子,又笑,“放心……就是姿势可能不够雅观。”
这时候还能分出脑筋来关心姿势的问题,可见萧爻对自己的轻功还算有点自信,倘若换成半年前,他肯定想把慕大公子这个累赘扔给王拾雪,自己一个人乐得轻松。
王拾雪看了萧爻一眼,嘱咐了一句,“小心。”
这孩子离家的时候,武功虽然不算差,却只能跻身个二流高手,这锁链一个人飞渡不成问题,但再加上另一个身量不小的大男人,便有些困难了。
但王拾雪也知道,萧爻是个不轻易抬举自己的个性,遇事小,便能躲则躲,既然开了口,就没什么问题——她也想看看,离家这几个月的时间,萧爻已经到何种程度了。
河面上的风出乎寻常的大,加之两岸皆有人巡逻,一旦有火光照过来,身形袒露无疑。
王拾雪观察了这么多天,约莫掐算出两班交接四个时辰一次,每逢交接班,人员走动频繁,为防这时候有人浑水摸鱼,四周油火会被全部点燃,接下来每一盏茶的时间熄灭一个方向。
熄灯即意味着人员到位,这样的监管力度,确实很难找出破绽。
“但人的目力终究有限,只要灯一灭,我们就渡河。”
王拾雪刚说完,四面忽然火光大盛,人影憧憧。
来往约有百十来人,清一色的闷头不说话,例行公事般查看腰牌,然后又各自走向不同的位子。
他们的身手还算不错,脚底下能看出功夫来,有的轻盈,有的稳重。赵明梁这些年暗中筹谋颇有成效,这一看便是自小从武林世家中挑选出来的弟子,作了一盘大杂烩。
不用时,这些人便来看守牢狱,用时,这几百人抵得上一个上千人的先头部队,赵明梁就算手上兵权架空,真正到了逼宫的那一天,至少也能保命逃出去。
思虑如此周全的皇帝,段赋想必从一开始也看出了苗头,只不过但凡能被权臣所制者,大多昏聩无能,既不是无能之辈,段赋便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押解回京时他才能如此的从容。
萧爻趁着火光熄灭的一瞬,拉起慕大公子直奔天牢而去。
护城河下暗涛汹涌,充满腥气的风照面而来,萧爻的钩子往上一提,整个人似一只黑色的鸿雁,贴着锁链往前划出数丈,待整个人越来越像下,几乎能感受到水汽的时候,再度甩出手中的铁钩,人借力往上腾挪,随着这阵风晃悠着,有志气的“鸿雁”瞬间成了随波逐流的“枯叶”。
“看见前面屋檐下的直壁么,”慕云深在他的背上忽然道,“将我抛到那里。”
那处黑漆漆的,乍一看像是严丝合缝的墙,人甩上去就算不变成肉酱,也得嗑个头破血流。
萧爻问都没问,再向前一丈,一只手握着铁钩,另一只手将慕云深平平送出,正推向那片黑漆漆的直壁。
慕云深借这一掌之力扑身进了阴影里,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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