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记不清了,”萧故生笑,“反正不少……你看,我快把命搭进来了。”
赵明梁皱了皱眉,忽然不说话了。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信誓旦旦,说以后你为君,我便是护国大将军,我帮你打江山,你帮我守江山,还说什么……”萧故生佯装记不清的样子,回头问赵明梁,“你小时候话特多特啰嗦,还说什么来着?”
“……国士无双。”赵明梁叹了口气,“还不经人事的孩子,跟老师刚学了这些,便迫不及待的来跟你说。”
他顿了顿,“你别怨我。”
“皇上啊,你这话说的太偏了,倘若今日是我高高在上,诛你九族……也不求你别怨我,只是积点口德,别骂的太难听我就知足了。”萧故生搓了搓手,“这牢里冷,回头让人给我加床被子,知道么?”
“你呀……”赵明梁万般无奈,“我小时候怎么就瞎了眼,非要跟你这个流氓无赖做朋友,做不到还哭……”
“哎哎哎,可是遍地打滚的哭,先帝和贵妃都拿你没办法。”萧故生长了肉的脸上乐开了花儿,活像包子褶儿,“哇,可把我嫌弃坏了。”
“……”赵明梁看着萧故生,便也跟着微微笑起来,外面天翻地覆,他正是最舒坦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附耳说,“太子宫着火了。”
真是一刻不得闲。
“明日再来看你。”赵明梁站起身来拍拍屁股。
“记得我的酒。”萧故生摆手,“不送了。”
进来保信的小侍卫和萧故生大眼瞪小眼,心想着:这死囚莫不是因为胆子大入的罪?
天终于要亮了。
端砚似的护城河上有一层破晓的曙光,没有平云镇外的恢弘壮丽,也没有笏迦山下的缱绻温柔……只似无数个一模一样的清晨,这光只在水面上逗留片刻,便被乌云遮盖住了。
萧爻与慕云深已经趁乱逃出了天牢,慕大公子中途落了水,全身冷冰冰的透着寒气,萧爻连西市都没赶的急回,匆匆找了个药堂,将他安顿下来。王拾雪则先去报个平安,顺便将欧阳情请过来看看……慕云深这次怕是有场大劫。
“这公子身体本就不好,畏寒,现在才是初春,河上还有薄冰浮着,又不是小孩子,能一不小心掉下去?”把脉的大夫有一小撮胡子,人看着挺和善,就是话多了点,“这要是烧起来,一定不是小病,恐怕还会带起以前的根……他以前就大病过吧?这底子太弱了,怕是撑不过去。”
萧爻很想问“撑不过去”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撑不过去了,人刚刚还好好的,掉水里衣服还没来得急湿透呢,就被自己捞起来了……他还有一堆的雄心壮志,还没跟我好好过日子呢……怎么就撑不过去了?!
萧爻揉了揉慕大公子的心窝,怕这人晕着的时候忘了心疼自己,真就一声不吭的没了。
但这话就像是笏迦山上铺天盖地的风雪,一下子全都卡在嗓子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萧爻心想:原来自己每次都惹得慕大公子这么难过……
王拾雪这一去,来回间也不过用了半个时辰,却呼啦啦引过来一帮子的人,欧阳情自然必不可少,阮玉也急匆匆跟着——最终一个衔一个,怕是将鹊吟轩都搬空了。
这大夫的药堂修在老巷子里,地方本来就不大,人的脾气也好,干脆闭门谢了客,将药堂腾出来,专门安置这“金贵”的病人。
欧阳情只远远看了一眼慕云深的脸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打招呼,径直从萧爻手里抽出慕云深青白的腕子。
而在陈大夫的眼里,欧阳情自己也像个病人,常年不见阳光,脖子上能清晰的看见血筋,人的气色也不大好,颓丧的很……很像棺材里停放了两天的尸首。
萧爻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换,陈大夫拗他不过,喊了多声都被萧爻当成耳旁风略过去了。他又怕湿气染到慕大公子,整个人只敢蹲在床榻旁边,可怜兮兮的张大眼睛看着欧阳情……
“这具身体病在肺腑,我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怎么能寄居于内……但实在不是个好的选择。”欧阳情缓缓道,“我自诩医术天下无双,但病根日积月累,最多也只能试一试。”
陈大夫是个外人,他在一旁静静的看,就总觉得这说话的年青人身上有股死气,虽说着“尽量一试”这样的话,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感情里,却有着极端强烈的嫉妒……陈大夫立即撇过眼去,怕惹祸上身。
“你等等。”阮玉忽然抓住了欧阳情准备下针的手。
小丫头跟玉衡缠斗了许久,还是靠着西市乱糟糟的街况才将人甩脱的,此时气还没顺平,脆嫩的声音中无端透着点肃杀,“你过来,我有事要说。”
慕大公子就心口还热着,呼吸声很微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两腿一蹬,扔下“旧志”和“新欢”,再次归天了。而阮玉偏就这时候有话说,不说清楚还不打算放过救人的大夫。
“速去速回。”萧爻咬了咬牙。
阮玉竟也愿意听他的。
这次从笏迦山出来后,阮玉虽说面子上挂不下来,偶尔总要磕碜萧爻一两句,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萧爻俨然成了慕云深第二,是个台面上拿主意的人。
欧阳情一言不发的被阮玉拽到院子里,两人面前横亘着一副棺木似的木匣子,里头的味道就算封严实了,还是有些渗了出来,冷冰冰的渗进皮肤当中。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阮玉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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