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慈爱地向太平看了一眼,却见这小女儿颇有些神秘地笑了一笑,向从人吩咐了什么,那人悄悄离开,片刻后乐声忽变,但听大鼓三响,那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教坊妇人登了台,抑扬顿挫地请众人静一静,拍卖即将开始,所卖之物,都是限量绝版的独家好货。
场中寂静,连她在内,所有人都好奇地向台上张望,原本歌舞的伎人都已退下,场上空旷,只有这妇人一人在左侧,婉儿本来在那台棚之侧立着,这会儿忽地不见了,不知待会会不会出现——太平这小东西,说是要借婉儿主持拍卖,结果到现在也只见这教坊妇人在那喋喋不休,既没有婉儿什么事,又何必巴巴地叫她跑出来一趟?
乐声又响起来了,这回是舒缓悠扬的曲乐,乐声中有人自后面登了台——这人并非自后面台阶上来,而是站在当地,缓缓升上台阶的,她穿着一件素白的缎衫,衫子极长,自头坠到了脚,因衫子是极素的白,上面又以银线和灰线绣满了云雾远山以及水波纹路,看着倒不觉晦气,反而有些缥缈登仙的感觉,她的背后背着两只洁白的翅膀,这翅膀令她身上的仙气更重了,四面升起了一缕烟雾,一望便知是香炉燃出来的,却依旧为这人增添了几缕仙气。这人徐徐地走了过来,缎衫如流水般随着她的步伐在身上起伏,极轻微,却极易察觉,衫上纹路亦如水波般顺着她的身子起伏,明明不露出一丝一缕的肌肤,却像是所有的肌肤都暴露在这春光之下似的。
她不知不觉就捏紧了酒杯,目光一旦落在婉儿身上,便再也不想离开半分。那教坊妇人说了些俏皮话,大意是今次拍卖的都是衣裳首饰,将有人专门穿着这些衣裳首饰为众人展示,婉儿则站到了这妇人边上,十分应景地接了几句,接着便有人穿着一身浅蓝衣裳,婷婷袅袅地走上来,却并不舞蹈,只是在台上来回走了一圈,间或搔首弄姿,到最后在一处停住,展开衣摆,就这么静静立着,一动不动。
这出人意表的展示方式引起了一阵骚动,却无法将她的目光自婉儿身上挪开半分,她不自觉地饮了一杯酒,听婉儿与那教坊妇人一唱一和。到现在情势已然明了,那妇人方是主事,不断地在场上说些俏皮讨喜的话,惹出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婉儿则为拍卖之物添加品评,说话不徐不疾,大方得体,偶然声音小了些,园中人听不见,自有那教坊妇人代扬音声——然而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婉儿,看着这小东西在台上俏然挺立,春风吹动缎衫,青春曼妙的躯体曲线便随之隐现,那一对翅膀与素白的颜色不但无损于这躯体的娇媚,反倒更勾起了某种隐秘而紧闭的yù_wàng,她一时想到了高唐神女,一时想到了洛水宓妃,眼前的场景与许多夜的梦境在眼前交错来回,勾得她的心也如那缎衫般起起伏伏,来来回回。
“四千贯!”梁王妃略带得意的声音扬起,将她自幻想中惊醒,头偏了一偏,发觉已卖到了最后一件,也便是婉儿身上这件。
她忽地有些恼起太平的不知轻重来——她将婉儿借出去,是怕这小女儿年轻不知世事,所以专派一人代她坐镇主持,而非是令婉儿操持贱业、卖弄姿巧,太平卖婉儿身上的衣裳,虽只是同等款式的衣裳,却岂非将婉儿与那些教坊女子视作一等?这等作派,置婉儿于何地,又置她于何地?
她的手指在酒杯边沿反复摩挲,片刻之后,便已下定了决心,重重放下酒杯,对高延福挑眉一看,吩咐一声,高延福领了圣训,走出亭外,扬声高唱:“陛下出一万贯。”待此事尘埃落定,众人齐声高呼万岁后,又道:“赐上官承旨衣一袭,金龟袋一副。”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觉得昨天的注释不够准确,补一下:
1.王事靡盬,语出诗经《采薇》篇,大意是没完没了的劳役征战,也即没完没了的为王事操劳←_←
2.参差荇菜,左右采之。出自诗经《关雎》篇,窈窕淑女什么的,你们都懂的。
3.金龟袋为则天时官员的一种佩饰,本是李唐的金鱼袋。《新唐书·车服志》:“天授二年,改佩鱼皆为龟。其三品以上龟袋饰以金,四品以银,五品以铜。”
第355章 后勤
以我的眼光来看, 这场拍卖其实并不甚完满。第一是到场的人少了些, 连母亲在内, 总也不过三十余近支宗亲,真正出手喊价的不过十余位, 除了最后一件衣裳外,出的价钱都不甚高——这倒是在意料之中, 这次的拍卖之物本就是些衣裳, 算不上值钱,又有母亲坐镇,谁也不敢出这个风头,第二则是舞台效果不甚满意,烟放的不好, 婉儿登台时用的轮轴速度不匀,那些“模特”的走势也只能是差强人意, 远不如前世里的专业人士,其余细小处的问题亦不胜枚举。
不过拍卖的主要目的倒是都达成了——奉天局当众宣布每年都会捐助一场这样的拍卖,所得全部捐给慈善堂, 同时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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