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后一个多月,九月九日毛.主.席逝世。随后,“四.人帮”被粉碎。人们纷纷上街游.行庆祝,拉横幅表达内心的喜悦之情。自此,延续十年的运动终于结束了。
一九七七年,中断多年的高考也得以恢复。这个消息一传出,无疑是给无数身处无望之地的知识青年们带来了新的曙光。一时间,从城市到农村,中学课本被抢购一空,处处洋溢着一派求学的新气象。
这一年的高考是十一月底开始的,各省单独命题,持续了将近一个月。虽说参加考试对上山下乡的知青来说,是离开农村最快最公平的一条路,但很多人在多年的劳动生活中早已经把课本知识全还给了老师,不少人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报的名。
苏家插队的三个孩子,也只有苏墨在转年春天如愿踏入了大学的校门。苏叶因为是“老三届”中年纪最小的一届,当年高中时基本就没怎么正经上过课,稀里糊涂在六八年跟着前两届学生一刀切地毕了业,三年的知识补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苏思远倒是好好读了高中,但他考前复习的时候一直玩玩嘻嘻,最终也没能收到录取通知书。
苏倾奕对此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写信让他塌下心来再复习半年。结果转年的考试,姐弟俩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都考上了心仪的学校——苏叶去了上海,苏思远跟自己爸成了校友。
七月底回来那天,苏倾奕差点都认不出来他了——个头窜得超过了自己,皮肤黑了,但也结实了,二十二岁的人,看起来确实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而已,苏思远一张嘴,吊儿郎当的劲头便暴露无遗。
“诶我说爸,这都好几年没见着你亲爱的儿子了,你就拿这些对付我?”苏思远指着桌上择到一半的两样菜,撇了撇嘴。
“你又没说今天回来,”苏倾奕这会儿已经从见到儿子的欣喜中回过神来了,闻言瞥了他一眼,“你来电话说的可是下礼拜才到家。”
“我这不是想你们想得等不及了么。”苏思远嘿嘿笑了两声。
“你们爷儿俩怎么见面就呛,”贺远的笑还挂在脸上,跟往常一样伸手胡噜了一把苏思远的脑袋,“没事儿,反正家里还有菜,待会儿我多弄俩。”
“别介,”苏思远甩甩头发,拦了句,“今儿我做吧,让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苏倾奕狐疑地看着他。
苏思远一副跟狐朋狗友闲扯的架势回了句:“你当我这几年插队是去玩儿的?”
“别跟你爸没大没小。”贺远拍了他屁股一巴掌,转头又问,“诶,你见着你妈了?”
苏思远这回从知青点回来,没直接回家,提前打电话就说想先绕道去南边儿看看林婉。他长到二十多岁还是头回见自己亲妈,以前都只在相片里看过。
前些年苏倾奕还被“专政”那会儿,林婉每回来信都是寄到贺远厂里,贺远再转交给苏倾奕,所以他对林婉早也不陌生了,眼下这话问得倒是比苏倾奕还顺嘴。
“见着了,”苏思远表情有些复杂道,“我算知道我这话唠的毛病随谁了,我妈那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
苏倾奕一时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跟林婉结婚的那几年,并没有多少心思好好同她相处,但他隐约记得林婉话不是特别多。现在想来,大概还是因为自己从没给过她畅所欲言的机会。苏倾奕默了默,问了句:“他们四口都好么?”
“好着呢,不过就是上班上学都忙了点儿,要不我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回来了,总不能自个儿跟他们家面壁啊。”
“那挺好。”苏倾奕笑了笑,没再说别的。
贺远也点点头:“行啊,见着了就踏实了。”
“是这么回事儿。”苏思远一拍大腿,“得,我先做饭去,剩下的话留着待会儿吃饭时再说。”
“这口气……”贺远“啧”了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大师傅呢。”
“哪家大师傅?”苏倾奕故意揶揄道,“食堂的吧?”
“别挤兑我,你们就擎好吧!”苏思远说着话便撸胳膊挽袖子出了屋。
苏倾奕看着他的背影,冲贺远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他这做派都是跟谁学的。”
“我瞅着挺好,没心没肺没烦恼。”
“他怎么着你都觉得好。”苏倾奕一语戳穿了他。
“自个儿的孩子可不都怎么看怎么好。”贺远点着头深以为意,下一秒又扭脸看向苏倾奕,“我看你也怎么看怎么好。”
“…………”
平静了四年的小院儿,久违地迎回了热闹的气氛。晚饭桌上净听苏思远一个人嘚啵了,简直像是要把四年的生活全部追溯一遍。不过俩大人倒是听得认真,连苏倾奕这种经常强调饭桌礼仪的人,都难得没有出声“败兴”,后来干脆连筷子都撂下了,兴致勃勃地听儿子演讲了一晚上。
周家两口子更是高兴,苏思远转天刚一进门,就被周松民拽着左看右看:“哎呦,我这大孙子可算回来了。”
姜芸也弄了一桌好吃的,站在一边打量着:“在那头缺嘴了吧?我瞅着你可一点儿都不见长肉。”
“我这叫结实,奶奶。”苏思远嘴上无所谓了一句,手却没闲着,直接从桌上拿了个最大的苹果啃了起来。
嘻嘻哈哈地扯了一个来钟头,他才抽身去了趟安昀肃家,可到门口一看院门是锁着的。苏思远摸着下巴又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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