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摸着傅西棠汗涔涔的背,低头,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都忘了明天还有正事儿,等到再想起来,也顾不上了。过于放纵的结果就是,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这是夏季,天本就亮得早。彼时两人都已重新洗过澡换过床单躺到了床上,傅西棠轻拍着许白的背,哄他睡觉。
许白是真累了,把头埋在傅西棠怀里,也不去管那恼人的日光,就要睡去。可他刚闭眼,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鬼哭狼嚎。
那声音应该与他们隔了很远,传到许白耳朵里,便只是隐隐约约。可对于操劳了一夜的人来说,这也足够恼人了。
他忍不住蹙眉,傅西棠便替他捂住了耳朵,柔声道:“没事儿,是有人在准备蹦极,一会儿就好了。”
许白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听明白傅西棠在说什么。反正有傅西棠替他挡了那声音,他就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他没有看到,傅西棠在他睡着之后非常冷酷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于是蹦极台上的阿烟,吓得忽然抱住了栏杆。
“我去去去去去为什么先生也会在这里?!”阿烟能感受到先生的气息,因为四周的草木都在警告他——敢弄出声音就跳下去死吧。
安平不知道先生是谁,兀自检查着身上的装备,而后开始做热身运动。
阿烟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身边,小声说:“安大佬,我叫你大佬啊,我们干嘛要一大早过来蹦极?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早上的空气比较好。”安平面对着前方的一轮红日,淡定地开始做热身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好的,再来一遍。
阿烟抬头望天,他在思考如果现在把安平踹下去,他能逃脱法律制裁的几率有多大。这个蹦极场的老板好像是认识安平的,所以给他们行了个方便让他们一大早来跳,人家现在就站在后面呢。
如果要踹安平下去,他就得把这人也得傻了灭口,不划算,非常不划算。
还是算了。
安平回过头来问:“你准备好了吗?”
这次换成阿烟瘫着脸,“准备什么,准备看你送死吗?放心好了我会在你跳下去的时候割断绳索的。”
安平被风吹得脸上升起了两朵高原红,他竟然罕见地笑了笑,说:“那我先去了。”
阿烟顿觉不妙,“喂,不会真的要去死吧?”
安平却没再说话,只是站到高台边缘,深吸一口气,像泰坦尼克号里的肉丝那样平展双手。他的目光遥望着远方的巨大红日,神色平静。
“喂……”阿烟仍有点担心,忍不住上前想拉住他。
然而就在此时,安平忽然对着远山和红日大喊道——
“我想要活过四十岁!!!”
“我想要活很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犹如宣泄一般的呐喊,被呼啸的风吹向远方,在空谷间回荡。少年纵身一跃跳下高台,在初升的红日照耀下,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一阵天旋地转间,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景色。山河壮阔,他的心便好像也随之开阔。
只是不知道哪个傻逼电视里的说的,只要倒立的话,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太傻逼了。被倒吊着的安平如是想。
高台上的阿烟却被他的英勇豪迈所打动,他是个妖怪,反正摔不死,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在安平被放下之后,他也壮着胆子站到了高台边缘。
加油!
人怂妖不怂!放手就是干!一世英名就在于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烟也跳了,他已经全然忘记了来自傅西棠的警告,喊得非常尽兴。
已经缓过神来的安平,站在下面给他来了个三十六连拍,张张都丑。
很快,阿烟也下来了。难得来一次山上,安平决定带阿烟去泡温泉。蹦极之后去泡个温泉放松身心,可以说是非常会享受了。
可是阿烟想到刚才先生对自己的警告,有些发怵,“我们扰了先生的清梦,他一定会砍死我的。”
“那你现在不去泡温泉,他就不会砍死你了吗?”安平认真发问。
阿烟想了想,摇摇头。仔细想想,他觉得安平说的似乎有道理。既然都要被骂,为什么不去泡个温泉?那也太亏了!
于是两人踏着晨露兴高采烈地往度假村走,可是走着走着,安平忽然停下来说:“我们好像走错方向了。”
“嗯?”阿烟是跟着安平走的,压根没在意四周的景物变化,现在仔细一瞧,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道路两侧草木茂盛,没有风,也没有一丝声音,安静得很诡异——他们恐怕走进先生的草木迷阵里了。
阿烟跟安平简单说了一下,安平瘫着脸仔细了两秒钟,说:“那就走吧。”
阿烟连忙拉住他,“你不怕我家先生啊?”
“怕啊,可是我又打不过他。”安平说。
阿烟忽然觉得“我又打不过他”这句话听着挺耳熟的,掌中宝老是说这样的话,他说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勇往直前,躺平任操。”安平手动给阿烟比了个赞,就继续往前走。阿烟真是服了他了,连忙跟上去。
大约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一处小院前,抬头看,牌匾上书“棠坞”二字。
安平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那门就自动打开了。
阿烟这时拿出半个主人的姿态来,走到前头,小声说:“跟我来吧,不过掌中宝肯定还在睡觉,我们得小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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