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法外开恩,处以“凌迟”之刑。
凌迟,会断气,会死,但魂魄尚在,鬼身飞到冥君的地宫,步入轮回,还有机会入神道。只不过废了一身修为,得重头修炼。
这刑罚虽称不上极刑,却也委实残酷。神龙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片龙鳞,这道刑,便是将龙鳞一片一片,连皮带肉挖下,令受刑者血尽而死。
天帝好面子,不想让外界知晓这场败仗的缘由,是敖广对他的衷心有变。故而在《天史》只一笔带过,没有交代具体的刑罚,对外也没有公宣。六界除了天帝和施刑的小仙,皆只知晓敖广因战败被罚,不知具体是哪道刑。
“辛巳年六月,天帝派遣东海龙王敖广收降恶妖苌夕,大败,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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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谷,妖王殿。
苌夕惨白着脸色,从病榻挣扎而起,焦急问着旁边的近侍:“还是没打听到么?”
沭炎是让着他的,无论旁人清楚不清楚,他自己也最明了。否则天庭的战神,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便败给他。
那人明明说着绝情的话,末了却下不了手。为什么?为什么要握着他的手,把剑刺进自己的胸膛?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激怒他?为什么最后受伤了,战败了,反而露出解脱的笑意?
他一开始便是这样打算的,还是,后来突然间改变的?
苌夕觉着千丝万缕的思绪全都堵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他必须找到沭炎,必须当面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近侍连忙上前,把被子盖过他的胸口,“大王您大伤还没好,不可以乱动。”
苌夕挥开他,怒火攻心,“孤问你打听到没有!”
近侍咬着嘴唇,懊恼地摇头,“天庭这次的口风特别紧,连竹君都没有消息,更,更别说小妖了。”
苌夕想了想,仓皇起身,“孤去趟东海,他的贴身随从肯定知道。”
近侍连忙拉住他,“大王万万不可,您现在路都走不稳,您——”
“——滚开!”苌夕猛地一挥手臂,头脑顿时晕眩,他脱力坐下,气恼地邦邦捶床。
耳朵嗡嗡作响,直到有一个清亮的声音:
“你如今这么焦虑失措,本宫看着,可真是大快人心!”
苌夕循着声音望去,“谁!”
只见殿中几缕程光缭绕,徐徐出现一位娉婷女子,她孤傲地扬起下巴,“听墨赋说你已经记起前世了,怎么,这就把本宫忘了?”
华丽的衣袍,凌人的气势,尖锐的嗓音。这是蜿蜒长廊的阴暗角落,独有的角色。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剧烈的刺痛,以及满目的红血。
苌夕猛然一震,“是你!”
是上一世,趁沭炎不在家,把他毁容的那女人!用尖刀在他脸上划出一道又一道伤口,没有一丝完好的皮肉的那女人!
珊瑚脸上洋溢着快感,“看来你想起来了?苌夕,你害本宫这么惨,本宫该如何报答你呢?”
苌夕一怔——究竟是谁害谁?
前世的记忆,他记得不很清楚,较清晰一些的,也是毁容之后,沉浸在无边恐惧,不能呼吸的暗无天日的时光。而这些恐惧,乃至后来沭炎对他变心,种种来源,都是眼前的这女人,将他毁容导致的。
“你来做什么?”苌夕脊背挺直,装束起尖锐的芒刺——他现下是妖王,法术在珊瑚之上,不必像前世那样,任人鱼肉。
珊瑚笑盈盈走近,“本宫说得很明白呀,来报复你的。”
苌夕挥退近侍,神色冷冽,“是么?公主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明白。孤没找上公主,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珊瑚得意如一只优雅的孔雀,“你想报复本宫,本宫想报复你。不过看样子,报来报去,还是本宫赢了。”
苌夕双眸一觑,“是么?何以见得?”
“你恨阿炎,对不对?”阿炎,珊瑚一直都是这样,像唤情郎一样唤着沭炎,“让本宫想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恨他的呢?是他前世负了你,还是今生弃了你?”她在寝殿中踱步,仿佛六界都握在手中,
“苌夕,本宫今日来是告诉你,世上最痛苦的,不是恨一个人,而是恨了千千万万的时光,发现,恨错了人。”
苌夕紧攥着拳头,对方接下来的话,让他指甲活生生抠进肉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二更,难道没有么么哒嘛
☆、云雾散尽(二)
“你以为上一世,阿炎是因为你毁容弃了你么?其实不是,在你们相遇之前,他与本宫便已经订下婚约。即便阿炎不想答应,也由不得他。是你,让他公然顶撞自己的父王,说要解除婚约。让他不顾东海颜面,不顾与西海的情义,公然说要解除婚约!
直到本宫对你出手,他才发现用再多法力也只能摘除本宫的咒法,不再让你的伤口溃烂,却始终不能愈合你的伤口。
他才发现凡人是多么脆弱,本宫随便一个法术便可让你几乎丧命。
他才发现只有坐上至高王位,才能保全你。
于是,才跟本宫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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