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苌夕名正言顺地成了压寨夫人。
只不过,好景不长。
那年七月,朝廷派押兵到黑云寨剿匪。本易守难攻的黑云寨,却陡然如同剥了壳的生鸡蛋,半日便被攻破。而沭炎事先制定的防守战术,也仿佛被朝廷知晓了一般,形同虚设。
沭炎望着山脚涌上来的官兵,面色尤其凝重,眼中所有的希望都悉数坍塌。
“是你勾结的朝廷。”
不是疑问,是笃定。
苌夕在他身后,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沭炎回首,道出推断的依据,“所有计划我都只与你一个人说过。”
苌夕承认得坦荡,“没错。”
“你是朝廷的人?”
“是。”
“所有的都是你们的计划?”
“是。”
沭炎的拳头咯咯作响,声音低得可怕,“你平日的那些都是假象?”
苌夕坦然,“没错。”
“没有对我动过心?”
苌夕偏过头,“没有。”
昨日还耳鬓厮磨的人,今日就成了仇人。
沭炎听到对方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仰头大笑,半晌,沉静下来,狠戾道:“既如此,别怪我心狠!”
一圈官兵手握□□,团团将两人围住,为首的将领拿刀指着沭炎,“贼子!快快放开苌夕大人,说不定皇上开恩,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沭炎挟持着苌夕,刀架在他脖子上,挡在自己身前,“左右不过是一死,看是我这贼子先去,还是你们的大人先去!”
他的条件很简单,一匹快马和一个匪头,换一个前途大好的朝廷命官。
沭炎的谈判技术很高,不多时,那将领便心生动摇,着人去准备快马。
苌夕眼眸里盛满了决绝,仿佛计划着什么。他一语不发,只见沭炎放下警惕,便趁其不备夺过快刀,狠狠扎进自己的心窝。
那把刀很长,穿过苌夕的身体之后,又径直刺进了沭炎的胸膛。两人本就紧贴着,这一刀,便刺穿了两颗心脏。
一片落叶飘飘然落下,砸上刀刃,被劈成了两半。
沭炎唇角溢出鲜血,“你......”
苌夕莞尔一笑,轻声道:“我既负了皇命,又负了你......这般结果,是最好的......”
沭炎一怔,眼中竟然隐隐闪现着满足,遂抱紧了身前的人,一个用力,将刀刃彻底刺穿胸膛。
寒风阵阵,在被血洗过的黑云寨中穿荡,似在唱一曲悲凉的哀歌。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回来第一天,好困……好困……好困……………
☆、十世长劫(三)
第六世,沭炎是皇室的六皇子,苌夕是丞相的庶子,按岁数排刚好也是第六。沭炎幼时曾经在丞相的教导下学了几年兵法,与苌夕有过几次面缘。
当时觉得投眼缘,便想让苌夕做他的伴读,但丞相以“犬子身份低微,恐不能服侍殿下”婉拒了。沭炎也不较真,隔日找了另一位伴读。
之后两人便不怎么见面了。
待沭炎成年,从边疆建了一身战功回京述职,恰逢皇帝在钦点新科状元。他见那一身红袍的状元郎颇有几分眼熟,便走近问道:
“可是丞相家的六公子苌夕?”
那人正背着他与旁人交谈,听到来人的声音,忙回头行礼,恭敬道:
“回六殿下,正是丞相家的六子苌夕。”
沭炎勾唇,上前一步,道:“几年不见,六公子还记得本宫,难得。”
“六殿下凛凛风姿,臣难以忘怀。”
彼时,苌夕恰是翩翩少年的好模样,一双眼睛明亮无瑕,像湖水一般清透,让沭炎心尖一动。
他十分满意对方的回答,将腰间的宝剑放到他手中,“进大殿不得带兵器,先帮我拿着。”
苌夕顿了顿,“是,臣遵命。”
沭炎隐隐笑着,步入大殿——这样一来,为了还他宝剑,人就跑不掉了。
那次召见,皇帝将沭炎封了平疆王,赐王府,指配王妃。沭炎趁着军功在身,十分大胆地把王妃推掉了。
述完职后,沭炎神清气爽,带着苌夕一块儿回了寝宫,盛情招待。
丞相听闻此事,说教了苌夕不懂礼数,竟然无功无助便受平疆王款待。于是亦在家中设宴,邀请沭炎。
一来二去,正中沭炎下怀。随后,他便时常夜访丞相府的西墙头,与苌夕秉烛夜谈。
某夜,明月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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