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自盘算着,没说完的话突然被身后的一个温润的声音打断。
“——你这贼人,好大的胆,竟敢半夜三更来偷我的马。”
蓦然间,心脏像是被雷电猛击了一下。这个声音,他到死都不会忘记!
错愕地回身,望向那声音的主人。在银白的月华之下,还是旧识的模样,眉眼如诗,唇角微扬,静静地看着他,眼眸似是融了冰雪的柔波。
苌夕怔了许久,一口气堵在胸口,喘息忽急忽缓,喉头颤个不停,“你......”
他找寻了好久好久的沭炎,待到他倏地出现,倏地完好地站在他眼前,苌夕却又不敢相信了。
沭炎微微偏首,启唇,柔声道:“小东西,是我。”
苌夕眼眶顿时就盈了泪水,拽着缰绳的手也开始发颤。再也矜持不住,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攥着他后背的衣料,丁点也不敢放手。
如鲠在喉,抽噎道:“我终于寻到你了......”
沭炎感受到他的颤抖,把人揉进怀中,伸手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脊背。
“乖,不哭了。”
明月西沉,两人相拥了许久,苌夕陡然踮脚,咬住沭炎的双唇。
眼泪不知何时从眶里奔涌而出,他抽噎着,无措着,发狠地咬着对方柔软的嘴唇。
待放开之时,沭炎的唇角已然有了鲜血。他拭去血迹,深深望向苌夕,一如初见时那样,调笑道:
“好个凌厉的东西,偷我的马不说,还敢咬我。”
他们第一回在夜下见面,沭炎也是说了这句话,两人的命格便从那时纠缠,怎么解也解不开。没料辗转了一千多年,又转回到了起点。
“偷马如何了?偷一送一,我还平白捡了个夫君呢!”苌夕三两下抹去眼泪,定定看着他,哽咽道:
“我复来不复归,不知道你这神龙答不答应?”
从以往的经历来看,“来”即是“聚”,“归”即是“散”,苌夕经过那些聚散,发现他变得越发离不开沭炎。故而,为何要“归”?
沭炎揉着他的脑袋,对方一套接一套的歪理他向来没有反驳的能力,只得道:
“好。”
一个字,承载了千千万万不可言明的情绪。
赤谷的梨花又开了,那处封印了几百年的结界终于打开,清香从谷中溢出,悠扬地散播到远方。
这场天庭的闹剧,凡间的奇迹,也终于说到最后一页。合上书,故事在体内荡气回肠,久久不能散去,只愿故事里的人,生生世世,携手白头,安康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 《复来不复归》正文就到这里完结了,感谢一路陪伴的死鬼们。(有一章番外啦~)
心中有万般感慨,不知从何讲起。我写文经验少,功底差,偏偏有点强迫症,一章要修改至少五次,某个词卡住了,就要一直想,不然睡觉也不安宁。因为害怕自己会坑,所以是写完了才贴上来的。这篇故事不过20万多一点,我竟写了半年。
一个写文的朋友说这样不好,因为水平是在不断进步的,你半年之后再去看之前的文字,只会觉得惨不忍睹。我尝试过这次后,认为她说的有理,我这样的写法,写的时候花个半年,连载的时候又要再修两个月,周期长,效率低,质量还不能让自己满意。每次去看几个月之前的句子都有一种“这踏马是什么鬼”的感觉,然后大修特修。所以我打算调整写法,死鬼们不用担心两篇文章之间的空窗期,我会尽力缩短。
再说回这篇文章。我原本起的名字为《生当复来归》,毕竟这是沭炎与苌夕之间的约定,也是他最常说的一句话。但我后来仔细琢磨,他们生生世世的邂逅,相遇时如诗如画般的美好,却终不得一个完满结局。若真的复“来”又复“归”,岂不悲哉?于是,才有了《复来不复归》。
至于苌夕,他是一个小心眼,爱计较之人。前世因为一纸婚书,不想沭炎是否真心爱他,不想这婚事是两厢情愿还是政治联姻,径直自尽在茫茫东海。因为对他来讲,无论爱与否,只要成亲,就是背叛。当狼妖这一世,小心眼便更严重了。不知道看官们是否还记得他去苍山,跟莫首南秉烛夜谈时的话。
“我觉得他死了......他也必须死了,才对得起他留的这句话,才对得起我这八百年。”
同样的,如若沭炎活着,对他而言,就是背叛。身为情人,他能忍受沭炎死于非命,却不能忍受明明活着,却抛他弃他。
这一点上,苌夕十分不洒脱。莫首南也说他“执念太深”。但是,也正是他这一点不洒脱,我才更爱这角色。毕竟无欲便无求,我不喜欢目空一切的唐三藏。
至于沭炎,全篇描写他情感的笔墨很少,他想什么都是从苌夕的视角得知的。毫无疑问,他其实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伙。沭炎出生便是神族,周身枷锁沉重,致使他无法洒脱,无法像苌夕那样敢爱敢恨。他的身后是整个东海,他没办法做到因为个人私欲,抛弃一切,至东海子民不顾。在他眼里,责任永远高过爱情,所以他会离开苌夕,去攻打后祭。墨章护主心切,让他且看在苌夕的份上,把性命姑且放在首位,他只答了一句话:“本王若这样做,枉为敖广。”
是敖广,不是“沭炎”。
不过好在后来看开了,与苌夕下凡历经十世长劫。两人终得厮守。
再说到莫首南,啊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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