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扬见状,忍不住抽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小狐狸的头顶。白狐被摸得舒服了,迎着云飞扬的掌心,眯着眼睛将下颌又抬高一些。于是云飞扬眼中的笑意也更甚些许。
“我谨遵父亲教诲,凡事不可将内心思绪露于表面,然而那日在御花园得见长公主之时,我却前所未有地失态了。”
白狐睁开眼,盯着穹宇,心下暗道,这种事情说给我听做什么,并不感兴趣。它突然觉得头顶那本来将它摸得很舒服的手有些讨厌,遂使劲摇头摆脱掉,摆出一副拒绝的姿态。
不让摸头,那就顺毛。云飞扬一下一下地摸着白狐的脊背,继续道,“按理说,不应该的。”
白狐动了动耳朵。云飞扬看在眼里,抿唇笑笑,继续道,“因为我知道,我对女人,没兴趣。”
白狐:……
“而且,素来听闻,貌美如花的长公主是另有心上人的。毕竟,像她们这种深闺小姐,多半喜欢那些能够写诗作赋的文雅之士,对我们这种只会带兵打仗的大老粗素来敬谢不敏。……嗯,你变成人时的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想来是长公主喜欢的类型。”
白狐一甩蓬松的大尾巴,让云飞扬猝不及防吃了一嘴毛。“我不喜欢女人。”
云飞扬皱眉舔嘴唇舔到一半,闻言一顿,轻轻捏捏白狐的后颈,笑道,“哦?这么说,你喜欢男人。”
白狐回头看了他一眼。云飞扬想从白狐的眼神和表情中抓住什么,然而想从那通透的琉璃晶瞳和白毛掩盖下的狐面中捕捉什么,太困难了。
“我不喜欢人。”白狐没什么语气地说完,转回头继续看星星。
这句话听起来太认真、太正经,云飞扬暗自叹口气,顿了顿,继续讲自己的故事,“我很想知道自己为何会对长公主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白狐望着穹宇想,人类描绘爱情的词汇还真是丰富。而且那么精准。
“直到后来,我又得见一人,方才顿悟,也许那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日久生情’。”
管你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与我何干?白狐觉得很烦躁,不想听,可是三条尾巴左右甩了甩,到底还是趴在那里没动。
“丧为白,所以白衣多被视作不吉,极少有人会穿一身白衣。便是长公主喜欢素白衣衫,上面也总会点缀一些其他颜色。所以,当我那日见到那人一袭白衣之时,方才恍然,原来我此前如此惦念长公主,不过是被她那纯白背影勾去了魂。”
白狐甩到半空的尾巴有了一个微妙的停顿,而后慢慢放下来,耳朵也不自觉地抖了抖。
“我发现,我对白衣之人,似乎有着特别的执念。”抛出最后一句话,云飞扬拿回了一直抚摸白狐脊背的手,重新垫在头下,盯着头上那遥远的星空,心头再次浮现出那种莫名的失落感。
大病初愈后,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拼命地追逐过一个白色的影子,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影子却是离他越来越远,失望、失落、徒劳、伤感、不甘……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淹没他、阻止他继续追逐的步伐。
云飞扬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很久之后,他听见白狐说,“执念不是个好东西。”
“是啊。”云飞扬笑道。可是,如果能那般轻易放下,又何以称作“执念”呢?
一人一狐默默无言地在草坡上又待了一会儿,云飞扬爬起来拍拍衣服道,“回去吧。”说罢便俯身将白狐抱进了怀里。
“我都说我不会跑了,你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行不行?”白狐在云飞扬怀里挣扎。
云飞扬抓住白狐的四脚制止它的挣扎抱紧它,“回营路途遥远,我怕你累到。”
白狐挣扎未果,泄气地趴在云飞扬的臂弯里。
前世、今生,小孩、云飞扬,一桩桩一件件的过往,如风中柳絮般飘过脑海,混乱、又难以捕捉。
白狐很烦。
但是蓦然间,它毫无来由地想起了母亲临终的警示。
“常卿,人妖殊途,切记。”
是了,人妖殊途。
那就没什么好烦的了。
第19章
转眼到了夏末秋初,有探子回报说外敌正在集结军队,似是准备伺机发动攻击。
云飞扬一拍桌子蓦地起身。现在?!
北疆军营背后有良田万倾,是他们重要的军粮来源,也是外敌常年的打劫对象。现在秋收在即,外敌在此时发动攻击,其目的不言自明——他们不是要像往年一样抢掠粮食,而是要破坏秋收!
然而现在北疆外敌联合了西北势力,战线被大大延长,如果不能确定敌军的进攻方向,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分兵把手几个重要关卡。而兵力一旦分散,很难抵挡外敌骑兵的凶猛突袭。届时想要从其他关口调兵,根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云飞扬召集众将领在大帐内商讨对策,直至日落众人方才散去。没多久,帐外便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和高亢的军令口号,纷沓的脚步声如潮水般袭来又退去。
一直蜷在枕头上的白狐看看还伏在案边借着烛火重审排兵布阵图纸的云飞扬,爬起来伸了个懒腰,走过去,开口道,“我觉得,我能帮上你。”
聚精会神的云飞扬被惊了一下,扭头看向白狐时,原本紧蹙的眉头和严肃的神色都缓和下来,笑问道,“说来听听?”
“我会隐身术,可以前去窃取敌方情报。”
烛火下,云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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