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静谧整洁的小包厢里,林暮和林曦面对面坐着,宽大的木质桌上,还散乱着堆积的文件资料,林暮在埋头在其中,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氛围中作响。
“咳咳……”林暮捂着手背尽力小声地咳嗽着,翻书的动作却不停,空闲的另一只手正想拿起一旁的咖啡杯,就被林曦制止了。
“感冒了还喝咖啡?你是不是疯了?”林曦看到林暮苍白着脸憔悴的模样,似乎比之上次受伤住院还要虚弱几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见她依然在埋头翻阅文件,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资料,迫使对方抬头皱眉看向自己,“我找你来,不是为了看你自虐的。”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林暮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凉凉地看着林曦,因为感冒的缘故,清朗的声线带了厚重的鼻音,有些低沉。
“听说姨姨和姨父让你回加拿大?”
林暮点了点,解释道:“渥太华的总公司出了一点问题,爸妈想要我回去帮他们打理一下。”
“那你是准备回去了?”林曦问。
“等这次诉讼结束,我会抽空回去一趟的。”林暮淡声说道,惨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咳咳……然后再回来。”她又补充了一句。
林暮的从小就心思深沉,且又独立自主,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藏了写什么,就连林曦这个自幼与她相处在一处的表姐,也只能从她某些细微的表情之间,去揣测她的一些心情和想法,旦仅仅是很小的一部分。
她的眸子就好像大海汪洋,又或是广垠深邃的夜幕,让人看也看不透,却不免好奇其中的奥秘。
犹豫了片刻,不论是出于对林暮的关心,还是和苏青涵的友情,林曦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和青涵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前段时间你住在青涵家,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和好了。”
林暮平静无波的眸子里一闪而过几缕涟漪,有沉痛隐没在表面的平静之后,但很快就消逝了,好像抓不住的清风,让人质疑它曾经的存在。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到底为什么对那个周宗明赶尽杀绝啊?你和他有仇吗?”林曦早就料到了对方这个态度,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毕竟是青涵尊敬的养父啊,你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看不见的桌下,林暮的右手的拳头越握越紧,几乎已经脱力了,可她面上的表情却一成不变,平静得可怕,“对于这件事,我无话可说。”
那是她心中潜藏了很久的隐秘,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那里有无穷无尽的黑色洪流,汹涌澎湃,如同一只狰狞可怖的魔鬼,她固执地将其封死,用单薄的双肩阻挡着与外界的交流。
最后林曦也没能从她的嘴里翘出什么所谓的事实真相,只能眼睁睁地任由事态的发展,无奈地叹了口气,要知道,如果林暮什么也不说,她根本不能帮她去劝苏青涵什么,因为连她自己也无法认可她的做法。
终于到了开庭那一天。
林暮很早地就到了法庭,这场官司她势在必得,现在所走的不过是一个流程,对于结果她从来都胸有成竹,只是唯一让她担心且介意的,是会伤害到那个人。
苏青涵是临近开庭的时候才赶到的,她身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皮质外套,内里是镂空花纹的白色衬衫,下搭黑色西装裤和高跟鞋,冰冷漠然的眼神扫了一眼全场,就安静地坐到了旁听席里,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享给林暮。
林暮握着纸张的手指紧了一紧。
相关人员落定,法庭就开始了,周宗明被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带了上来,他两手押在背后,带着厚重冰冷的手铐,长达五年的牢狱生涯,已经让他原本俊朗慈目的容貌变得面目全非了,光秃秃的头顶,深凹陷下去的眼眶,未剃干净的胡渣,无一不在显示着牢狱的艰辛与磨折。
他用哀求与痛苦的眼睛看着苏青涵,让苏青涵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闪过无限的内疚和疼惜,而目光落在公诉人席上的林暮时,却充斥着锐利、不甘与仇恨。
这场诉讼官司持续了近三个小时,虽然苏青涵请的律师是整个松琦市数一数二的,但毕竟周宗明证券幕后交易的证据确凿,只能为他尽力减缓刑罚,最终法官判定为有期徒刑七年。
周宗明已经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他老了,五年的牢狱的之苦已经让他油尽灯枯,如果再加上那些刑罚,他的所有人生都要断送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了。
所以他什么尊严也不顾了,近乎歇斯底里地冲着苏青涵叫喊:“青涵!你不是答应叔叔你会救我的吗?我是冤枉的啊,冤枉的!”然后就被工作人员拖出了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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