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宴霄这个家伙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在姜萌的掌心刚刚碰到他的额头时,就像是被烫了一下,迅速躲开了。
姜萌以为宴霄生病了又要逞强,小脸严肃地板起来,压低嗓音威胁道:“你若是再不听乖乖听话,小心我让师糊扣你的零用钱!”
宴霄缓了一口气,一点也不担心被这个笨蛋看出什么异常。
在他的眼里,姜萌就是那种反应迟钝的小蜗牛,没有别人揪着他的耳朵大声提醒,他这辈子都不会发现自己的坏心思。
“没发烧。这药膏我还是自己涂吧,弄得你一身药味儿。”
宴霄维持着面不改色,理智地出言赶人:“你拿着饭盒快些回去,师父一个人算账算不过来的。”
被这么一说,姜萌有种浓浓的自豪感,他美滋滋地咧嘴一笑,不用再劝第二句,坐着马车赶回医馆去了。
又恢复了之前的静寂,宴霄一个人坐在姜萌刚刚坐过的地方,眸色复杂。
……
临近年末,庆平百姓为了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在护城河附近举行了盛大的冰灯节,姜萌在医馆里无所事事,便动了溜出去玩一遭的心思。
他找了一圈,发现宴霄在院子里,便装作不经意路过,暗搓搓地寻了个说辞:“小师弟,你还正是贪玩的年纪呢,想不想去冰灯节瞧个新鲜呀?”
宴霄心无旁骛地在雪地里练剑,纷飞的雪花被他的剑尖挑起,剑身游鱼般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少年身体轻盈,剑法行云流水,一副完全不被外界打扰的高冷模样。
姜萌一看宴霄不理他,不太高兴地瞪了他一会儿,俯身拾起一块儿石头,瞄准之后使劲儿向着宴霄扔了过去:“宴霄,师兄跟你说话呢!”
这个家伙越长大,越不懂礼貌,从来不好好叫他师兄就算了,还经常明目张胆地把他视作空气!
石块儿“嗖”地一声直直射过去,宴霄的眼皮轻抬,不紧不慢地侧身躲过,却在石块儿擦身飞过去的瞬间,又猛地把剑尖向上一扬,顺着那股力道又向回一带——
石块儿与剑身撞击后发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它被宴霄强行改变了飞行方向,速度瞬间涨了好几十倍,裹挟着冷冽的气流,气势汹汹地朝着姜萌袭来。
姜萌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面对宴霄的反击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他的两只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涌出哀戚,深深觉得自己要被这个大逆不道的小师弟开瓢了。
“笨蛋。”
姜萌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只见距离自己七八米远的宴霄不知何时飞到了身边,在他就要被击中的瞬间,把他又扯进了怀里。
石块儿很快落地,姜萌也终于回过神儿来,他手忙脚乱地从宴霄的怀里挣扎出来,委屈地控诉:“宴霄!你竟然要用石头打我!”
宴霄慢条斯理地将他的剑收回剑鞘,眼里带笑:“我没有。”
姜萌盯着这个犯了错误还要狡辩的小师弟,鼓起腮帮表示自己已经很生气了:“你明明就有!刚才你如果不拉我一把,我就肯定被打中了!”
想想那石块儿力道,姜萌就觉得脑袋疼,这要是砸在他的脑门上,开瓢都算轻的,必然要被打成个小傻子。
宴霄垂眸看着姜萌发脾气,等他安静下来了,才缓声问道:“想去看冰灯?”
姜萌刚才气糊涂了,撺掇宴霄一起去庆平看冰灯才是他找宴霄的重点呀!
他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承认,也不再和宴霄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但是师糊肯定不让我们去,他不放心。”
这个小笨蛋自己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宴霄轻声笑了下,毫不留情地戳破他:“师父只是不放心你而已。”
姜萌不太高兴地瞥他一眼:“所以我才会来找你陪我一起去呀!”
宴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半晌才冒出一句话:“可是我不想去。”
姜萌要被这家伙说话大喘气气死了,他在心里组织了半天语言,想要谴责宴霄一番,但最终只是可怜巴巴地叹了一句:“你……你就不能顺着我一次吗?”
宴霄扭头,看到姜萌的两条小眉毛拧成了滑稽的倒八字,不由得松了口:“……能。”
姜萌喜出望外,眼睛犹如两枚探照灯般闪闪发亮:“你说真的啊小师弟?!”
宴霄没有回答他,背着剑开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说道:“再不跟上来,小心我后悔。”
姜萌屁颠屁颠地跟上,乐出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你都答应我了,才不能轻易后悔!”
等两个人回到了医馆,宴霄把想要去庆平看一看冰灯的事和萧卿说了,他把两个人的来回行程安排的井井有条,言辞之间围绕着“我们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为中心,没一会儿就把萧卿说服了。
姜萌在心里把宴霄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充满感激地给了对方一个目光版么么哒,然后一头钻进屋子里换衣服去了。
直到两个人骑着马出发了,姜萌还有些不敢置信,晕乎乎地说道:“啊,我真没想到师糊会放我们两个单独出来。”
因为害怕被宴南淮的人发现了去,萧卿一直对于两个徒儿的管束颇为严格,平日里哪怕是去隔壁的甜食铺子,都必须报备通过了才行。
这一次放他们两个人出来,一是因为宴霄的稳重可靠,二是因为萧卿发觉自己不能永远将他们罩在自己的庇护之下。
宴霄策马扬鞭,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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