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彻暗道,“果然为此而来。”坐起身,蹙着眉尖,道,“平康王有心了。说起来,朕最近时常为这个大都督的人选忧虑。”
宇文莱顿时来了精神,“君上,经济大都督掌管的可是凉人,那就不能让他们齐人来做了。您看看这朝里,啊,三公九卿,齐人倒占了一多半,像什么话嘛!就说那大司马,管着天下兵马,怎么能让沈,沈长平——”说得起劲,突然一抬眼,宇文彻表情冷淡,赶忙呵呵傻笑,“臣就是想说,君上是凉人,这,这咱们凉人也不差啊,对不对,这个京畿大都督么……”
“这个都督,朕还要再想一想,琢磨琢磨。”宇文彻不冷不热地举起酒杯,“真是有劳平康王提醒了。”
宇文莱在建康盘桓了十几日,日日骚扰,见宇文彻始终不松口,方悻悻而去,留下百多个妙龄女子。宇文彻哪有心思临幸莺莺燕燕,命人择选了分送诸臣。尤其挑了几名最美貌的送给谢渊,谁知谢渊宁死不收。宇文彻无可奈何,对谢沦道,“大谢也是犟脾气。他的婚事,朕时时后悔。本意许他几名姬妾,也让他能稍感温存。”念及自身,又不禁苦笑,“罢了,这都算什么事!”然而不知何故,从朝中到民间,居然风传他要选妃。“必是宇文莱到处作践朕的名声,”宇文彻暴跳如雷,派人去查,却抓不住任何把柄。沈长平劝道,“君上何必生气?不如顺水推舟,好歹选几名妃子入宫陪伴。”宇文彻思来想去,就这么犹豫了几日,这假选秀倒好似成了真,就连陈惠连也递了帖子,是吴郡望族的嫡女,正当韶龄,容貌秀美,颇知诗书。宇文彻对着那帖子头疼了半日,找了个“年纪尚幼”的借口搪塞过去。夜里愈发苦闷,多饮了几杯,把董琦儿叫来,指着她道,“你……你惯会挑唆!”
董琦儿跪下,惶恐道,“君上,奴未曾挑唆过谁呀!”
宇文彻怒气冲冲,“挑唆月奴,挑唆得他,不理朕了……走了,也不念着狸奴……”
董琦儿又惊又怕,道,“奴从来没有挑唆过殿下,他只是,只是一时想不开……”
“他想得开,想得开。”宇文彻从案几上抓出一张纸,晃了晃,“你的殿下,在泰州游山玩水,钓鱼取乐,披着斗笠做渔翁呢!想得可比朕开。狸奴,狸奴病了那么久,他可问过一句?朕也病了,他也不问,他恨不得朕早早死了,他就逍遥了。陈望之,他现下治好了手脚,他就、他就——”
董琦儿惊喜道,“殿下的手脚治好了?”
宇文彻冷笑,“好了,好的很。你很高兴罢?你们沆瀣一气,合起伙来欺骗朕,把朕骗得孤家寡人一个……什么了不起的!朕要大选天下,管他男的女的,只要朕中意的,统统选进宫里来伺候朕。陈望之么,他……”
董琦儿泣涕如雨,俯在地上,哽咽道,“君上,殿下他以前绝对没有欺骗君上。君上不知道,每次君上来,就算殿下在梦中,听到君上的脚步声,脸上也立刻挂起笑容……”她越说越是难过,“那个时候,殿下是真心爱慕君上的……”
宇文彻忽然清醒了大半,“你说得对,月奴,月奴是爱朕的。”失魂落魄起站起来,“是朕错了,不该怀疑他。只是朕这样思念他,可他又身在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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