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会放过他吗……”
陆长荧笑得不行,又收起笑容认真道:“有个办法可以让我放过你的。”
他拉着辛晚在自己身边坐下,看着焦黑色的秸秆里红色的细小火星,道:“跟我讲讲我在白稚泽时的事吧。”
辛晚一时语塞,有些支支吾吾地道:“讲……什么?”
“讲我们怎么认识的啊,我在白稚泽做了些什么啊,你又怎么喜欢上我的啊……”看辛晚瞪了他一眼,陆长荧改口道,“我怎么喜欢上你的啊……”
辛晚道:“也没什么。”
陆长荧道:“人家想听嘛。”
辛晚哭笑不得,努力回忆了一下。其实确实没什么,他们两个人,仿佛从认识开始就应该是这样、必须是这样才对。
他那时不知道陆长荧的特殊体质,只道陆长荧身上的伤恢复得特别快,很快便如常人般能够下地行走。其他师兄弟每日都有功课,只有他们二人游手好闲,天气特别好心情也特别好的时候便划着疏木舟去藕花深处喝酒、采莲,也睡觉,天气不那么好人又犯懒的时候,便在里打扫一遍,倚在窗边一起看书。
中虽禁地甚多,但一些普通的书籍还是任意取用的。陆长荧记性甚好,看过的书都能记得,甚至原先放在哪里都不会记错。久而久之两人发现了一种新式的游戏,辛晚随手抽一本书,报个书名,陆长荧来猜这本书讲了什么,放在书架的第几排第几行。
大部分时候陆长荧都是能赢的,就算是书架上最为压箱底的书他都能记得。只有一次,辛晚抽了一本《赠裙郎》,陆长荧却没能答出来。
这本诗抄确实有些冷僻,辛晚很是得意,道:“没听过了吧,等我念给你听……韵远情亲,眉梢有话,舌底生春。把酒相偎,劝还复劝,温又重温。柳条江上鲜新,有何限莺儿唤人。莺自多情,燕还多态,我只……”
陆长荧笑得不怀好意,辛晚忽然便意识到此人并不是没看过不记得,就是要逗弄他当着他面自行念出来,那一本薄薄的诗抄登时劈头盖脸地丢过去,陆长荧接了道:“我只什么,接着念下去啊。”
辛晚压根不理他,陆长荧却握了他的手,两人仍是按以往一起倚在床边看书的姿势,辛晚靠在陆长荧肩上,陆长荧指着道:“看,我只卿卿。”
辛晚故意道:“卿卿是什么?”
陆长荧道:“卿卿就是我,你念‘我只卿卿’,意思就是你只有我。”
辛晚:“呸。”
陆长荧道:“我不叫呸。你怎么不问什么叫舌底生春?”
辛晚道:“我知道。”
陆长荧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时天空通透干净,外依然是成片接天的莲叶,触目所及,清澈的水汽仿佛凝成一粒粒明珠簌簌滚落。
两人都没说一个字,自然而然地口唇相接,少年人的爱恋萌发得如此自然而纯粹,不谈过去,不想将来。
陆长荧看着面前冒着烟的红薯坑道:“我那时这么纯洁的吗?都舌底生春了还只是亲一亲?”
辛晚笑道:“还想怎样啊。”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后来我们一起去求师父,让我们一道离开白稚泽。”
“师父其实是答应的,但是我们刚走到我发现你的百岁荷旁,雷劫就来了。”
陆长荧看他说到雷劫时身体仍微微一僵,知道他怕得狠了,不由得伸出手指摸了摸他肩头留有伤痕之处,道:“当时凶险吗?养了多久伤?”
辛晚淡淡道:“也不算很凶险,只是血流了太多,白稚泽并没有好的药师大夫,师父便只能用祖传的灵药来堆我的性命……大概是我命大吧,在躺了一年有余,没有死。”
他说得简单,陆长荧却能觉出他当时的痛楚。尤其是,当他一个人躺在养伤的时候,他们没能找到陆长荧的尸体,他喜欢的那个人,就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再也见不到了。
辛晚愣了一会儿,道:“当时的雷劫很吓人,劈死了好多荷花,百岁老荷也死了。白稚泽险些被夷为平地,师父和众弟子也多多少少受了伤。师父对外说因为雷劫死了不少弟子,其实不是,他将见过你、见过雷劫的外室弟子都遣散了。你当时一直在陪我,师兄们其实也不怎么记得你的容貌,因此你来白稚泽大较时,只有我师父认出了你。”
陆长荧笑道:“封老……掌门眼光不错。”
“白稚泽向来清修,从不造孽,我师父也多收孤儿为外室弟子,算得行善积德,所以我一直觉得,可能是因为,我生来就不该奢求自己能得到什么。”辛晚低头看自己的手,“本该在白稚泽庸庸碌碌过完一辈子的,就不要去想太多的事了吧,想太多,九天雷劫便是惩罚。”
陆长荧道:“那不是你的错。”
辛晚抬头看他,却听他继续道:“一定是我梦里那条神棍鱼的错……”
辛晚怒极,抬脚踢他,陆长荧顺势一闪,红薯坑中的泥土自行移动开去,将煨好的红薯推了过来。
辛晚丢给他一只,陆长荧道:“你那只比较大。”
辛晚白他一眼道:“你比较胖。”
陆长荧失笑,自去剥自己手中的红薯,随口道:“所以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重伤流落白稚泽?”
辛晚点了点头,陆长荧就是凭空出现的,他根本无暇,后来也是没有时间,去弄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来的白稚泽。
第37章 青蚨(4)
陆长荧便也没再纠结,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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