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和不无可奈何,其实都是陛下的自由。端泽如今已是大燕的君主,茗是一国之后为福泽天下着想,不该管这么多;若茗是臣子为主想,也无权管这么多的。”
燕承启默默地将视线收了回来,他那一颗跳动的心,被楚茗这番话浇得冰凉。他的关怀与情意,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像是不小心咽了未嚼的饼馍,噎得人喉咙剧痛。
他忽然就松了下力气,因为他实在是不懂为什么楚茗这样反复无常,这样令人捉摸不透,这样不肯听人解释。
此后,整个宴席燕承启没有再瞧楚茗一眼。
最后楚茗牵着燕洵同他说要带燕洵去鸾翥殿住一夜的时候,燕承启也只是略略抬了下眼皮,点点头,便同桑婼继续言语。
楚茗白了脸色,牵燕洵的手也不住使了力,直到走出殿外,燕洵才红着脸,细声细气地说了句:“爹爹,你捏疼我了。”
楚茗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心神,忙松开手,果然,燕洵的小手已经被捏红了。
楚茗觉得很难过。
是的,他还是在乎。
他还是嫉妒。
原来……人心都是很丑陋的。
可他咬着牙,却冷声道:“燕洵,你该叫我父后。”
燕洵瞧着面前的父亲,他似乎比在当初那间小瓦房的时候,还要艳丽一些,可是他却不是那副言笑晏晏,眉目温润的模样了。
在镇上,没有这样大的房子,没有这样美味吃食点心,更没有这样多的玩具和姐姐们,但是那时候,爹爹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瞧着他,冷漠,却又悲伤。
难道这就是住大房子的代价吗?——从前在小镇时,他羡慕司马家气派的庭院,可是爹爹告诉他,住大房子是要有代价的。
燕洵去够楚茗的手,眨了眨湿漉漉的眸子,乖巧地,顺从地说:“父后。”
楚茗撑了一把后腰,唤来春桃,让她牵着燕洵。他不是不想牵着小洵儿,只是身上实在脱力,他感觉困倦疲惫,走路都像踩在云上,实在是不敢牵着燕洵,怕伤着他。
楚茗今儿个早早便睡下了,燕洵也玩了一会,就躺在楚茗身侧,与他一同睡下了。
春桃望着天上稀疏的星星,听着远处有些模糊的钟鸣,有些呆呆地望着阶上静静的月光。
不一会儿,月光被一片不知何方飘来的浮云悄悄地遮住了。
这是一个,夜色厚得拨不开的夜晚。
……半夜,春桃被燕洵推醒了。
燕洵抽噎道:“春桃姐姐,我……我怎么办……我尿床了…………”
春桃迷迷糊糊地想,燕洵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尿床?但她拍拍燕洵的肩,去寻了一根灯烛,示意他不要怕,自己马上就去收拾。
春桃悄悄地推开门,一根烛火模糊地照到那掀开的锦被下————
竟然是一大片殷红的血色!!!
烛光摇曳向上,照出一张异常惨白,满是冷汗,紧拧眉头的脸,那张脸因痛苦而扭曲,却明显是已经昏迷了……
“君后!——”
一声尖利的呼喊,唤醒了整个在夜间蛰伏的皇宫。
=tbc=
第五十三章
整个太医院被惊动,所有宫内的太医都被召到鸾翥殿,所有宫女,内侍都慌慌张张乱作一团。
燕承启暴躁地在屋外走来走去,一口牙几近要咬碎,所有宫妃都被召集来到鸾翥殿,一齐在他身后跪着。
他盯着屋内被灯打出的忙进忙出的影子愣了好久好久,心里一阵绞痛,后背被冷汗打透。
他不敢进去。
是的,他根本不知该怎么面对。
燕承启闭上眼,眼前是刚刚看到的一大滩暗红色。
和燕洵出生的那一夜……那么像……
记忆似乎重合,一股深深地恐惧爬上心头,燕承启心里乱作一团,甚至踩到了脚下的长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用力掐了掐手心,咬牙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一道冷如冰霜的声音砸在每个跪着的妃嫔头上,听得人遍体生寒:“若是君后今夜有半点闪失,朕要你们通通陪着!”
时间似乎像是一只蜗牛,慢慢,慢慢地爬。对于燕承启来说,每一秒的过去,都是一种无声的煎熬。每一分过去,他心头上的害怕担忧就重一些。
直到天际微吐鱼肚白色时,那太医院院首终于大汗淋漓地出来跪倒,三呼万岁:“陛下,君后天人有天福,腹中的胎儿保住,君后与小殿下均已脱离危险!”
燕承启面色陡然一白,整个人脚下一软,竟是差点要倒下去。一旁的安盈远连忙伸手搀住他,感受到燕承启整个人都不住地在颤抖:“你说什么……什么小殿下…………”
“陛下,君后他已有孕四月有余了。”
此言一出,其威力不亚于雷霆霹雳,炸得燕承启眼前一花,两耳直鸣……
原来,予玥,已是有了他们二人的孩子……他一直期盼的孩子……
燕承启简直痛恨极了自己,满心悔恨与恼怒,自责与心疼。
“君后……是什么原因差点小产的?”燕承启低沉的声音听的人心里一沉,熟悉皇帝的人都知道,这是真动了怒了。
“回陛下, 应是药物导致……臣刚刚为君后把脉,脉象滞涩,再观君后面色略带青色,耳朵发烫,臣料想是一种名为十解花的药物所致。此种药材,无色无味,难以察觉,普通人吃下应该只有头昏恶心等症状,但若是怀有身孕之人服下,则会导致小产,更甚者会因小产时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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