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澈对于父亲的一时兴起并无不满,自这人抱回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开始,便由之前的几分陌生转变成几分好感。左齐是他堂兄没错,可于自己而言这人是陌生的,同在场的其它少年一样陌生,然而今天发生的一切,却让他觉得这人同其它人又是不一样的。
左齐一落座便思衬着要先吃哪个,打量一番,觉得离皇子澈最近的应该是好吃的,也没事先征求他的意见就伸手抓了一块,拿的正是皇子澈最爱吃的如意糕。左齐却丝毫不知自己拿了他人的心头最爱,只觉得这个比方才的枣泥糕还要好吃几倍,忙得将手里的吃净,便又去抓了一块。
皇子澈开始不满起来,统共也就三块,却被左齐吃了两块,他要再想吃都没了。
左齐吃起东西来一点也不含糊,左手拿着调羹往嘴里送汤,右手捏着糕点三口就是一块。皇子澈见他这样吃,怕是不等自己吃饱这桌上的东西都要进他的肚中,便不再小口小口,也学着他的样子大口吃了起来。好好的一顿饭,直直成了两人的食物争夺战。
皇子澈两只手都抓着食物,先是狼吞虎咽了几口,可没过一会儿便停住嘴不动了。千麒这边正同左季昀聊得兴起,毫无征兆的,梦魇般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澈儿,你这又是怎么了?”他急忙道。
皇子澈指了指自己鼓起的腮帮子,可就是不说半句话,任凭眼泪冲洗着脸颊。左齐见状,立时便反应过来,于是道:“可是咬着舌头了?”
皇子澈点点头,眼泪却涌得更凶了。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后,左齐便立马起身,接着便飞快的冲出了营帐。
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便见他端着一只白瓷碗走了进来,行至皇子澈面前,举起碗道:“快些用冰水漱漱口,一会就不疼了。”
不知怎的,平日一旦哭起来便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皇子澈,看见他认真的神情立即就止住了哭声,一字一句似都附着魔力,霸道而迅猛的蹿入耳中。皇子澈眨了眨泪水朦胧的双眼,接着便伸手将碗接了过来。方才还叫嚣着疼痛的舌头,在接触到冰水后瞬间便消停下来,他将水含在口中久久也舍不得吐出来,直到冰水将牙根刺激得酸软才肯做罢。
将水吐了出来,伸伸舌头,感觉已没那么痛,立时便又笑了起来。他一破涕为笑,在场众人又松了口气,不免又心中感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只知皇子爱哭,却不知竟是此等爱哭,兔子死了要哭,自己咬了舌头也要哭……
千麒这会儿更加觉得左季昀不愧是不世贤臣,于国他扶颠持危,于家也是教子有方。这越看越讨喜的左齐,使得国主萌生出一个念头:若是由左齐陪伴皇子澈,时日一久,想必这爱哭的毛病也能改去大半,即使改不掉,有左齐在,也不愁没人哄得住皇子澈。
见千麒双眼泛光的看着自家儿子,左季昀只觉脊背泛起阵阵凉意,不禁自思道:锋芒太露未必是件好事,阿齐莫怪为父,谁让觊觎上你的人是当今天子呢!
第18章 第十八章
果不其然,冬狩结束的三日后,左府迎来一道国主亲拟的圣旨。奉命宣旨的老公公钱海一直以来都是国主最为宠信的奴才,平日在宫中的架子拉得比当朝大臣还要大,可到了左府却还是毕恭毕敬半点不敢怠慢。国主在拟这道圣旨的时候他便在一旁伺候着,其内容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他头一回踏入这户列簪缨的府邸时,便知这已出了三代重臣的左府必将是渠国一座不倒的梁柱,如今看这势头,怕是还要延续下去并且更加坚固了。
左季昀领着府内上下跪在大厅接旨,公公钱海面带笑意,扯着那道半阴半阳的嗓子念道:“国主有旨,上大夫左季昀之子左齐,少年英勇,睿智聪颖,深得朕心,赐黄金千两,赤兔马十匹,白银铠甲一副,另召其即日进宫,入太子殿,封为伴读,钦此。”
听钱海念罢圣旨,左季昀稍一愣神,随即便叩首领旨。钱海将圣旨托付于他手中,恭敬将人扶起,并道:“左大夫这便将赏赐领了先,再让令公子收拾些细软便随奴才进宫,奴才也好回去复旨。”
左季昀望了眼垂眼不语的儿子,遂又同公公道:“犬子未独自入过宫,有些事情还需与他交待交待,公公且稍等片刻。”道罢,又同长子使了个眼色,长子左正立马会意,命人拿来银钱,一一打赏钱海与一道前来宣旨的官差。
书房中,左齐一脸不满同父亲道:“孩儿不想进宫,不想做那爱哭鬼的伴读。”
左季昀脸一沉:“胡闹,这圣旨都下了哪里由得了你。再者说那是太子,是未来的国主,这话你当我面说说便可,莫去了宫中也说这些不知轻重的话,到时即是为父也保不了你。”
左齐虽年幼,可父亲心里的打算他也知道一些,正如冬狩前夜吩咐他做的事,无非就是想让他出尽风头好让国主注意到,而今日的一切想必早在他意料中。他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争权固宠却是长久要做的事,今日他便是做了这争权固宠的棋子,让他怎能不恼。
左季昀又道:“为父知道你不愿意,一旦入宫便不能像在自家府中那般随意,言行举止都需谨慎,你又是这么个随意散漫的性子,自然会觉得不自在。可你也看见了,太子的个性温柔敦厚,这虽是好事却难当大局,你若是懂事,便入宫好好陪伴太子,他日后必定也会让你辅佐在侧。你是我从小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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