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平摇摇头道:“送是送出去了,可是半路上被一干黑衣人等劫走了。”
“劫走了?!”
“是,不过老朽听那小陆公子喊着什么‘小牛’一类,想必,是相熟的人吧。”钟平脸上似笑非笑,饶是从前江俊也想不到他会有如此表情。
辅国将军府里的人,自然是被柳心莲狠心戳了一刀的江俊。
在陆陵游这个杏林世家后人的高超医术下,他在鬼门关游历了一遭后,终于成功地错过了新帝登基的大典、系鸿明同孟娘的婚礼和给系鸿轩送行。
醒来的时候,江俊只觉得恍如隔世,又觉得这才是真实。
伤口已经结痂,只是伤及内里,又是旧伤的位置上伤上加伤,陆陵游才叫他静养莫吹风为宜,但是实际上,江俊已经到刑部大牢中,探望过一次李吟商了。
李吟商疯了。
至少刑部大牢里的人是这么说的。
但是在江俊带着那坛子东西去探望他之前,江俊是不相信的——骄傲如李吟商、牺牲之惨烈如李吟商,怎会精神崩溃而疯,江俊觉得,他多半是装的。
所以,他带着凌承的骨灰去探望李吟商,想要一探究竟。
凌承是自焚而死的,他的骨灰还是被宫人收敛,只是没有葬入皇陵之中。摄政王凌武以皇帝的名义,对外公布了凌承的种种罪行,写下了大罪十五叛逆罪十六等等罪名。
最终,皇帝的名号被废除,凌承只得封了个违命伯的名号。
不是侯,而是比侯更低的伯。
睚眦必报的摄政王,似乎还在嫉恨凌承给凌威封了“晨昏侯”这个侮辱一般的名号的事情。不过不同的是,违命伯的名号,在朝中、百姓间,没有一人反对。
江俊再次见到李吟商的时候,丰神俊朗的人,已经不再。
牢狱之中蓬头垢面的男子,已经称不上是一个人,刑部的郎官没有虐待他,都是他自己不吃不喝把自己搞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的。
“李公子,”江俊忍着牢狱中难闻的酸臭味开了口:“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来了违命伯凌承的……骨灰,我想,你或许需要这个。”
倒不是李吟商需要,而是如果不给李吟商,整个朝廷京城中,就没有一个宗亲,原为凌承收敛送葬的。
曾经同他很亲密的那些人,如今都对他避如蛇蝎。
而唯一愿意与他共患难的,便是目前牢狱中的李吟商和那个在王朝末期被他宠冠后宫的女人——宸贵妃宾氏——在凌承自焚后,从堕星坛上跳下来为凌承陪葬的宾氏。
李吟商一直浑浑噩噩地对着墙壁在喃喃自语,听见凌承儿子,他的动作顿了顿,再听见骨灰之后,他整个人突然疯了一般冲上来,抢走了江俊手中的坛子。
“放肆!竟敢对大将军无礼!”
刑部的侍卫很快冲上来将他踹翻在地,而他抱着的骨灰坛子也瞬间泼出来洒满了整个牢狱,因为李吟商疯了,所以牢狱中到处都是已经长霉的饭菜和泄物。
白色的骨灰,便直接泼在了污秽之上。
江俊无奈地摇摇头,示意侍卫退下,李吟商怎么伤得了他。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公子,你如此聪明的人……”江俊还想说什么,可是突然看见理应是的动作,他长着的口,只能说出了一个“你”字。
同样震惊的,还有旁边的侍卫,他们看向李吟商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凌承!凌承——!哈哈哈哈凌承——!”
李吟商扑了过去,竟然大把大把地抓起了地上散落的骨灰,混合着牢狱中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一起吃了下去,他吃得那样用力那样夸张,像是十几辈子没有吃过饭一般。
他一边疯狂地吃着,一边大笑,一边又在流泪,疯疯傻傻,看上去简直已经不是人。
江俊愣了半晌,终于回神:“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拉住他!”
人、人怎么可以吃骨灰?!
侍卫们和狱卒们冲上去,按住李吟商的时候他已经吃了一半,却在被人按住的时候,突然狂呕起来,又吐又笑瞬间将整个牢房弄得更加污秽不堪。
“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这样你就——哈哈哈哈永远在我这里了!”
江俊离开的时候,耳边还是李吟商哭哭笑笑的声音。
这一次,他是真的相信,李吟商是疯了。
彻底的,疯了。
曾经被站在神坛上光耀众生的李吟商,这一次,是真的泯然众人,成了一个疯子。
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江俊无法评断李吟商对凌承的感情,更没办法去评说凌承和李吟商如此作死的一对有什么值得人辱骂或者评说的地方,他只是觉得不值得,也没有必要。
毫无原则地替对方牺牲一切的自甘下贱,何苦,又是何必呢?
在回去的路上,江俊倒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看着天空——老天爷,剧情大佬,你可真是、没长眼。
从刑部大牢回到辅国大将军府,也用不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那座将军府还是给江近天的,但是江近天已经辞官,坚决不想在京中生活,所以辅国大将军的名号还是给了他,但是他去到了江南,重新隐居起来。
江俊,被皇帝和摄政王封为了正一品威武将军,享的,更是亲王俸禄。
至于段无烟、李元杰等人,则早早地请命,在朝廷稳定下来没有几天后,便联合新任的北地羽城白袍将军陈溪,前往已经失去的北地十八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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