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刚刚哭得厉害,此时还有些哽咽,哼哼声在这条明暗交错的寂静小路上听起来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方言突然想起了电影《胭脂扣》里那只流浪都市街头、时常嘤嘤哭泣的女鬼,心下发毛。
小女孩的手绵软无力,方言甚至都不确定她是不是拽着自己的衣角,只觉衣角下空荡荡的,更是出了一身冷汗,不会真是碰见小鬼了?
她想起人们说鬼是没有影子的,心里暗暗打算,回头看上一眼确认下。有了这个想法后,方言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她喉头发干,眼睛发涩,抓着包的手又紧了紧。
现在走的这段路正好处在两个路灯中间,路灯隔得太远,形成了一段无光的死角。不要说看影子,就是想看自己的脚都是模模糊糊晃动的树影。
方言有点后悔自己没脑子,就算要管闲事,也应该把孩子往光亮的大街上带,找个派出所送过去,或是打个报警电话在原地等着警察来。怎么能因为孩子的一句话,就带着她往这边来了。
能找到家长固然好,找不到家长不还是得往大街上走,更何况,自己胆子这么小,怎么还老干这种自己吓自己的事啊。
现在后悔药已经没得吃了,先确定这个是真正的小女孩再说吧。
方言加快了些脚步,小女孩为了跟上,抽泣声时断时续,“没事,别怕,前面就亮了。”方言也不知道是安慰小女孩,还是安慰自己。
她紧走了几步,终于走到了路灯下,小女孩竟突然就安静了,一声抽泣都没再发出。
方言寒毛倒竖,她咽了口口水,想要回头看看女孩有没有影子,脖子僵硬得像个机器人,一顿一顿地转动着,脖子还没转过去,她就用余光扫到,小姑娘身后拖着一个小小的影子。
方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缓缓转过头,对小女孩说:“吓死我,这条路晚上这么诡异,你怎么跑到那去的啊,胆子也太大了。”
小女孩打了个哭嗝,又开始抽泣起来。
“好了,别怕了,咱们待会就绕到前门去,你爸妈肯定在小区门口等你呢。谁能想到你这么个小人能跑那么远呢。”方言安慰道,“不如我们唱个歌吧,我害怕的时候都会唱歌,唱个歌就不害怕了。”
“你们现在都看什么动画片啊?”小女孩没有回答,方言只好自言自语,“姐姐小时候还在看一休哥呢,你看过没有啊?我给你哼一个一休哥的片尾曲吧,那首歌可温柔了。”
说着她就自顾自地哼起来,昏黄的路灯下树影婆娑,那首《给妈妈的信》的曲调一响起,小女 孩也不哼哼了,抬起头认真地听着,气氛居然透出一点温馨。
方言不禁想,如果一结婚就生孩子,可能她也是别人的妈妈了。
不过如果真那样,莫嘉欣可怎么办呢?她连结个婚,莫嘉欣都要抽疯,要是连孩子都生了,她会怎么样呢?
生活不能假设。
这段光明的道路终于要走到头了,她们走到了一个丁字路口,拐过去再往前就是小区大门了,那里车来车往、灯火辉煌。
可是拐弯之前这段路就没路灯了,方言还沉浸在自己的哼唱里。
不远处的黑暗里隐藏着一个更黑的身影,只有一支烟头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小姑娘突然放开了方言的衣角,向那团黑暗跑过去。
“别跑,小心摔着!”方言不明所以,快走几步想要跟上小女孩,刚走进那团黑暗里,她就感到头上一阵钝痛,脚下一绊,直直地摔倒在马路,头上的伤口让她发出了痛苦地呻/吟。
小女孩啊了一声就没了声息。
方言低声哼哼着,突然嘴里被粗鲁地塞进了一块布她,憋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上车!”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压低声音说,似乎是在跟那个小女孩说话,她只听到一阵细碎的步子跑远的声音。
随后一只大手拽住她的腿,先把她翻过来,就沿着粗糙的地面拖行起来。
方言头痛欲裂,又在地面拖过,她拼命用脖子支起脑袋,想避免头部和地面生硬的接触,还是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下,直疼得她晕了过去。
黑暗中的人把她一直拖到支路上停的车旁,打开后备箱,把手里的锤子扔进去,掏出胶带把她的手和脚都缠紧,又拿出绳子麻利地把她捆得结结实实,像放个行李一样,重重地扔进了后备箱。
他走到前面,站在副驾驶打开的门边,发出低哑地声音:“你没跟她说话吧?”
小女孩眼泪汪汪地摇摇头。
“乖。”一只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又从储物箱里掏出一瓶饮料,拧开:“喝吧,好喝的葡萄汁。”
他砰地一声关上了副驾驶的门,自己绕到了驾驶座,打火开车,没有往小区正门的方向走,而是沿着黑咕隆咚的支路一脚油门又消失在黑暗中。
刚刚的那片黑暗中只留下了一个发红的烟头,和一滩血迹。
也许明天早上,第一个骑车路过的人会碾过那个烟头,看到血迹后心里想,不知道又是什么小动物被偶然路过的车压伤了,可能是一只流浪狗,也可能是一只更小的动物,连尸体都被车轮带走了,只留下了一滩新血迹。
谁能想到曾有一个年轻的姑娘来过这里,她就像一只误入蜘蛛网的小虫子,被牢牢地粘在了罪恶的网里,用自己的鲜血来阐释了黑暗的含义。
副驾驶座上的小女孩喝了葡萄汁就睡了,小小的嘴边还挂着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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