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把你赶出医馆,是有难言之隐的!”林映岚依旧想解释,他的笑越是轻松,她的心里就越难过。
“林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这是云涵的命。还要多谢林姑娘这三年来拂照,云涵会铭记在心!”正在林映岚万般情绪交集之际,云涵顿了顿,又道,“我要离开潞州城一段日子。”想起此后要去折月阁、炎云城,山重水复,再难相见,云涵心中忽然一阵酸涩。
“你要离开?”林映岚的心里虽然已有所准备,这个身怀赤炎精魂之力的炎云城主,生来就非凡人,怎会偏安一隅,但是心中还是不免涌起一阵不舍和难过。这三年来,她虽然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感情,但是始终按下心头腾窜的火苗,他已经占据了她的整颗心,奈何人妖殊途,这份肆意燃烧的爱带来的甜蜜与苦涩,终须她一个人独自咽下。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望林姑娘珍重!”云涵虽然不懂男女之情,然而即使瞎了眼,也能感到林映岚对他的那份有别于她妹妹林映雪的特殊情谊,只是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么个粗野的小子,怎么配得上她这样如花似玉、温柔似水的美女呢?
林映岚眼眶微红,如水的眼睛已蒙上了细雾,凝视了云涵一会儿,又低下头去,几缕青丝若无风而起的柳枝随势滑落她的肩头,身子微微颤抖着,似是一只迷失在细雨中的粉蝶,让人徒生一种拥之入怀、抚发相慰的怜惜之情。
云涵迟疑着,最终还是伸出手去,轻轻拍了下她的香肩示以安慰。当他无意间抬起目光的时候,却发现在林映岚的身后——街的对面,那个遗世独立的白衣少年正拳拳地望着他,身后是两匹毛色绝佳、矫健彪悍的骏马——黑马与白马。
二人骑着马,马步嘀嗒带着如四月春风的步调,沿着长街向城外走去,虽然城里因昨夜那骇人听闻的事而人心惶惶,但是却扰乱不了风弈的心。
然而此刻他眉心微锁,烦乱之意像此刻洒落在他脸上的树影清晰地描摹在他那张俊脸上。扰乱他的心的,不是别的,正是林映岚,那个在笑傲阁助云涵盗取噬魂剑的女子。
她究竟是什么人?
此刻,风弈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她是只狐妖,显然她并不可能师承日月阁,怎么会日月阁法术?等等,风慕认识她,难道她的法术是风慕私自授与?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他们的目标是云涵……
风弈不安的目光转向一语未发的云涵,他有点心不在焉,又好像陷在难以决断的矛盾中。
二人在沉默中穿梭过人群纷扰的街道,像两朵不知何处飘来又不知飘向何处的云。
这里有必要提下芙蓉街纤月楼上雕栅绣栏边花枝招展百无聊赖的少女们。本来嘛,四月二八,一年一度的白花会在这纤月楼内举行,从午时开始到第二日的午时,楼内有按十二时辰之序设的花房,这花房按着温度、湿度、光照度及开放时序等花之习性,摆了各种奇花异草,客人们尽可在一楼之内一日之间大饱眼福。只是此刻还未到午时,纤月楼头却聚集了很多少女们,春光明媚,桃红梨白,风里软香不饮自醉。她们三个一堆,四个一群喝茶聊天看街中往来行人消磨春光以候花会之始。然而当貌惊天人、风度翩翩的九州第一美男一出现,这一个个娇花玉女全都不顾淑女形象簇拥过来,趴在绣栏上,向他抛眉眼扭腰肢掷丝绢扔香袋,场面一度失控。只是这高傲冷俊的美男子连眼睛都没抬一下。那些个祈望得到他顾盼流连的少女们晕的晕,哭的哭,更有大失风雅的尖声细叫吸引人耳。
也许是这纷乱的场景打断了云涵的思索,他转头看向一边的风弈,想调侃几句,却正好对上他投注过来的目光,奇特的金银双瞳中分明流转着担忧和不忍,还有一丝云涵也说不出来的情愫,隐隐有梨花照水般的婉柔。云涵感觉心中的某处突然一阵柔软,然而这感觉一闪而过,因为头顶的绣栏边有个女子在一片惊呼中失足掉了下来,像是一个不讨喜的毛孩子向这片水域煞风景地投了一块石头。
在这九鼎一丝之际,这个好看的白衣男子面不改色,袖风一动,一道白光从他指尖掠出,在那女子的跌落处迅速织成一张韧不可破的网。众目惊恐圆睁,似生怕错过眼前这一幕。那张光芒织成的网将那女子下坠的身子一托,瞬间又消失不见,让众人怀疑是否真的存在过。那女子的屁股刚落地,虽然已吓得花容失色,却还不忘放声大哭。
在一片哗然中,云涵和风弈相视而笑,像两朵出离的云,消失在街角拐弯处。
然而一路二人依然无话,城门在即,风弈忽然开口问道:“你很在乎她?”
云涵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微微一怔,旋即自嘲地一笑,道:“她是个好姑娘!只是我配不上她,驾——”
奇怪,五月的风居然有一丝燠热之感,让人窒息得难受,然而满目的葱绿却又似乎很快冲淡了这窒闷之感,风中传来云涵爽朗的声音——
“刚才你去买马的时候,有人约我在城外五里亭见面!”
扬鞭飞驰,尘沙飞舞,真是一匹万里挑一、日行千里的好马,这九州第一才子,第一美男,眼光果然不烂。
大道上,疾驰而去的是一黑一白的飒爽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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