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云涵竟似有些出神,这种宁静如画的感觉在登望月楼时有过,陌生而又如此熟悉,遥远而又如此亲近。云涵不知道自己的心底现在涌动着一种什么样感觉,他想了解他,他想深入地了解眼前这个诗一样,谜一般的白衣少年。然而,这时,他的肚子很不应景地咕噜一声巨响,惹得登高远眺的少年都回过头来,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正当云涵懊恼这不争气的肚子时,只觉眼前白影一晃,风弈已落在他跟前,那清澈如水的双瞳中分明带着几分疑惑,盯了会他的肚子,问到:“你,饿了?”
云涵正待摆手否认,他的肚子又是一阵怪响,赶忙缩回手,尴尬地捂了住。
“厨房在哪里?”
“你?”云涵一脸不可思议、不得其解地迟疑着,徐徐伸手指向主楼西侧的单独成间的小竹屋。“你不会……?”
风弈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
云涵一把拦住他的去路,面露难色,道:“还是我来吧!”
“为何?”
“我是主,你是客,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你就在这等着,哦不,你就在那屋顶上看落日吧,数星星也好。”
风弈淡淡一笑,不管云涵遮遮拦拦,径自而去。
厨房内,灶台案板,锅碗瓢盆等一应俱全,器具物用皆是就地取材,竹制为主。只是灶是冷灶,锅碗凌乱积灰,屋角更有一只蜘蛛悠闲吊挂。目光扫过,风弈眉心微微一蹙。
云涵讪讪笑道:“你看,这地儿不适合你,还是我来吧。”
“这厨房得多久没用?”风弈轻嘲。
“不久,年前用过一次。”云涵说着,忙不迭地收拾起来,却觉身后一股绵力涌起,那桌案、灶台、橱柜上的灰尘,连那屋角的蛛网都被那股绵力一卷而起,揉搓成一团,然后被甩向窗外的竹林之中。再看那房内器用皆锃亮如水洗。云涵大惊。风弈再度运法,那凌乱四处的碗筷等厨具恍如活了一般,在空中穿梭一番,也不见碰撞,最后皆自齐整摆放各处。
“风兄,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云涵哭笑不得,“你既会这等法术,怎不教教我,不然我刚才也不用费心劳筋,你看看,我这两手都快起泡了。这样吧,你收我为徒吧!”
风弈微微一诧,道:“不可!”
“怎得不可?”
“拜师不可!”
“那教我些法术总可以了吧!”
“去择菜。”
“风兄,你不是会法术吗?这择菜,烧菜之类可不可以用法术?”
“你以为这法术是过家家用的吗?”
“这法术能用在衣食住行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要是法术真能用在这衣食住行上,待我学会之后,一定广招门徒……唉,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竹楼之后是一片宽阔的菜园,有萝卜青菜一类的时蔬,几日不打理,菜地里已有荒草疯长,庶几有尽占此园之势。往日若让洛长洵看到此景,必定会被骂他个狗血喷头,可是如今再也听不到这样的声音了,原来曾经不以为然习以为常的生活,于今却是再也追寻不得,那些琐碎平淡的细节,才是最美好的记忆,而当时的自己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失去它,该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云涵抬头望了望楼上洛长洵经常会探出身子来骂他的窗口,那里现在只剩下晚风拍打竹帘的轻响,心下一疼。天空抹尽最后一丝霞光,夜色已弥漫在幽暗的竹海中。一只突然窜出的野兔打断了云涵的思绪,云涵心中一喜,怪不得前些日子,园里的白菜无缘无故被啃,今晚我不吃了你,就对不起了那些壮烈牺牲的白菜了。
让云涵想不到的是,这不食人烟的仙人少年,居然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脸上、衣裳上又是黑灰,又是白面粉,碗瓢倾倒,锅盖在地,白烟满室,正一个劲地踩着掉落在木柴上的火星子,差点没烧了厨房。
“我们……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躺在洒满星辰的竹屋顶上,云涵突然这么问。
风过,一丛丛青竹筛一地轻盈如梦的影子。
“哦,你这么认为?”躺在身侧的风弈淡淡一笑。
“自从第一次在望风坡看到你,我就对你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不瞒你说,我还有一段丢失的记忆。”
一阵短暂的沉默。
“记忆有时候就是枷锁,倒不如忘记活得更洒脱!”他说话的时候看着遥远而微茫的星辰,更像是自言自语。
黑夜中,云涵看不到他在说这些话时眼里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水,他只是从他这近乎平淡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忧郁而无奈的话外之音。他的心像是一根琴弦被看不见的风拨弄着,微微颤抖着,然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又是各怀心事地沉默,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潇潇飒飒的风竹之声。
良久,风弈才问道:“明日你真要去折月阁?”
云涵摸了摸怀中的那个珐琅盘,夜色中难以看清他此刻的神情,他的声音似响在空竹中,十分坚定:“是!”一顿,又道,“十几天前,我以为我这一生的使命就是采药,守着百里山,守着洛伯伯,养活他一辈子,这样的日子虽然如清风明月平淡,但是我真的很开心。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做就做,我不想做就可不做的。既然命运一再的戏弄于我,即使反抗不了,我也总要做点什么。我不会法术,我也承认那异尊伏宗说要授我剑法时的怦然心动,但我绝不会因此而不分是非、颠倒黑白。”
风弈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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