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通过手机上小小的键盘,跟他想象中那个脾气暴躁的月人刀讲述了他和他的骄傲。
俞往是一个复读的美术生,他复读的原因是每一个复读生选择回到炼狱的原因,他考砸了。
“你跟我说你考砸了?!”方其然简直要疯,苹果被他咬得汁水四溅,要是他嘴里是一副假牙,估计早就喷飞到了俞往那张无所谓的脸上。
“没有考上想去的学校,不是考砸了是什么?”俞往好笑地看他一眼,不理解方其然吃个苹果也能吃得杀气腾腾的。
方其然把果肉咽下,怒道,“我妈说你明明过了s大美术系的考试,高考超线那么多分,这算哪门子考砸了?”
“志不在此,什么大都没用,要上课了,中午你接着讨伐我行不行?”俞往赶他回去,方其然悻悻的站起来,感觉脑袋上的智慧之草都枯萎了,他喃喃道,“你这种人才是真的从小就考虑‘是上清华呢还是北大呢’的那种变态,我代表学生群体鄙视你。”
俞往撑着额头笑得浑身都在抖,在老师进教室之前又在草稿上画了一个小方其然,一嘴的小尖牙,脑袋周围都是火。
他已经画了几十个小方其然了,喜怒哀乐,嬉笑怒骂,方其然每天给他一袋牛奶,俞往就跟给粮票似的给他一张画。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其然一边看手机一边吃,彭壮偷了他好几块肉都没看见,俞往踢了他一脚,“吃饭。”
“马上马上。”方其然眼珠子都不动一下,手指飞快地动着,彭壮也好奇,“干嘛呢?谈恋爱了啊?”
方其然收起手机,戳起饭砖咬了一口,“黎思跟我吐苦水呢,说崩溃地想喝颜料了。”
黎思是他们班一个美术生,开学没多久就去了美术集训,在俞往来之前,方其然和他还有彭壮三人行。
彭壮不好奇了,他嘁了一声,“听说他们那个集训基地是业内最好的了,伙食都是自助餐,要是他想喝颜料,咱们现在吃的这个,我还不得去啃讲台啊?”
俞往把不多的瘦肉挑出来放到方其然的餐盘里,不咸不淡地说,“集训比你想象中要地狱模式得多,而且他又不是去练吃饭的。”
“就是,人是去练画画的,我看你也别惦记讲台了,你把我妈吃了都没救。”方其然口头上报了偷肉之仇,有点担心地问俞往,“你给他推荐的那个地儿靠不靠谱啊?他为了不去学校安排的地方跟带他的老师都闹掰了,你可别害了我们思思。”
俞往眉头一跳,最后一块肉进了自己嘴里,“那个地方是我爷爷投资的,绝对比学校里拿回扣塞人去的好,你别跟着瞎操心,他累是正常的,我不也每天下午呆画室里边么。”
方其然三口两口吃完,一抹嘴,毫不在意的说,“你这种满身艺术病毒的人抬手成画,我操你的心干什么。”
“......”俞往简直想给他那张嘴里灌颜料。
说是这么说,吃完饭,方其然溜达到小卖部买了瓶酸奶塞给他,“核桃果粒的,补脑。”俞往午休直接去了画室,学校高三的美术生都去了集训基地,画室空了出来,窗台上各种半身、人头石膏雕像,窗帘被风撩动,环境怎么看怎么诡异。
俞往一般下午就呆在这儿画画,没有人来打扰他,方其然有的时候会趁课间十分钟狂奔过来给他送点小零食,通常是把门撞开,跟要断气似的把零食一把塞给他,然后撒腿就跑,教室离画室挺远,也难为他每次都喘成狗样。
而俞往每天画的第一个东西,就是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他不需要模型,画出来的苹果都是一模一样的。
是记忆里鲜艳欲滴的红色,除了果皮,还有方其然因委屈而微撅的嘴唇。
第11章
彭壮是第一个发现方其然最近有点不太对劲的人。
如果他早上来得早,一颗脑袋就跟向阳花似的跟着窗外的人转动,直到看见俞往从走廊那头慢慢走过来才会低下头装看书。
彭壮发现其实俞往也不太对劲。
俞往这个人,说他孤吧还挺能抬杠,但是说他群一点吧,方其然不去找他他就能在教室后边安安静静呆着,他每天早上路过方其然的窗户边上,抬手敲敲窗户,俩人跟过家家玩儿似的你给我一个苹果我给你一袋牛奶。
还有方其然几乎每天下午的“关爱孤寡艺术家”的狂奔运动,他觉得这俩人有猫腻,男生之间的互动如此频繁,这根女生下课非得手挽手去上厕所有什么区别?
于是彭壮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堵在了方其然的窗户边上,方其然烦死他了,“你干嘛?把光都挡了我怎么学习?”彭壮不为所动,表情严肃,“你和艺术家有事儿。”
艺术家是彭壮对俞往的尊称,彭壮家是开猪肉连锁铺的,全家都对“艺术”俩字儿有着盲目又坚定的向往,琴棋书画沾点边的,来买猪肉都给打折。
“什么事儿?你别找事儿。”方其然眼神飘忽,耳朵以可见的速度变红,“同学之间要相亲相爱,你幼儿园没教啊?”
“我发现艺术家来了之后,你连牛奶都不给我喝了。”彭壮开始列论据,想起来还有点伤心,方其然心软了一点,嘴上却没把住,“我怕给你喂成三高,我妈最近给我买的不是低脂的。”
“.......”彭壮被插了一刀还屹立不倒,列举了第二个例子,“黎思走了之后我也没有同桌了,同样是没有同桌,你怎么下课就奔艺术家那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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