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现在,他已经变得优柔寡断。
他好像是在......
后悔。
他醒了过来,下意识地看了眼窗台,却发现那里空荡荡的,似乎是少了什么。他渐渐想了起来,那几盆放在上面的多肉已经被他差人丢了。
就在这时,窗外的天空骤地从黑夜变为白天,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身形瘦削,皮肤带着些病态的苍白,永远是低头垂眼温驯的模样,看得他心头痒痒的。
那人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细弱的手臂,正将那几只红陶小花盆逐一摆在窗台上。稍作用力时,他手背上隆起的青筋愈发地明显,骨节更是凸出,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折断似的。
从外面探进来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柔化了他侧脸的轮廓,而他的嘴唇微微翘起,是开心的模样。容庭难得见他这样的表情,于是好奇地问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却在看向他的同时消失殆尽。他答,少爷的房间太冷清了,养几盆植物能看上去热闹些。
他看着此时全无笑意的他,心生不爽,顿时嗤笑了一声,开口,无聊,弄完赶紧走。
他依旧是一副温驯的样子,低头答,是。
然后他就真的消失不见了。
天空依旧是昏黑一片,窗台依旧是空荡荡的。
他有些愣怔,回过神来,麻木而机械地在空房间里重复地叫着。
成珏。
成珏。
一次又一次。
好像不断地唤他的名字,他就能出现那样。
可是这个房间除了他,别无一人。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疯了一样地跳下了床跑出房间。
残月如同黑夜豁开的罅隙,霏微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他只穿了一件睡衣,而深夜零下的温度他却浑然未觉,正一个劲地在垃圾堆里不停地翻找着什么东西。
这时韩姨察觉到了动静,走了过来探看究竟,在发现是他时不禁惊呼。
“诶呀祖宗啊,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伤口都裂开了,快快快,您要找什么跟我说啊!”她忙上前拉住了他不断翻动的手。
他毫不犹豫地甩开了她的手,动作未停,而眼睛像失去了光泽,没有任何生机。
韩姨看着一阵心疼,脑海突然白光一现,说:“您、您是不是要找昨天您让我丢的那几样东西啊?”
他的手果真一停,转头看向她。
“那些东西我哪敢丢啊!都好好藏着呢!”韩姨心底叹了一会儿气。她既然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会不清楚他是何种性格呢?
越在乎的东西,他反而越装作不在乎,然而等到失去了,他才晓得后知后觉地想要把它找回来。
他沉默了许久,似如释重负般的突然来了一句:“谢谢......”
他从来不屑说这两个字,而今夜色正浓,韩姨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却听出了那话语中的一丝哽咽。
韩姨赶紧叫了医生前来换纱布,他低下头,这才看见伤口已经裂开,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染透了大半。
可他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意。
这天气,实在太冷了。
第二十八章
顾思亦是本来容父指定嫁给容庭的未婚妻,因为容庭再三执意地抗拒与回避,加之又在他寿辰时发生了这档事,是以容父近些年好转的心脏病又有再次复发的趋势,于是匆匆飞往美国疗养生息。临走前他仍不忘嘱托顾家将他们最宝贵的一个女儿暂时寄居在容家,说的好听点是来照顾容庭,说的难听点就是硬塞进容家好生米煮成熟饭。
韩姨本来以为顾思亦是个难伺候的千金大小姐,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她的脾气竟意外的温软,说话声音小小的,逢人便笑吟吟地打招呼,很有礼貌。
顾思亦给韩姨的印象很好,她见韩姨在做药膳粥,就开口道:“是给我的......未婚夫吗?”她说“未婚夫”时还犹豫了一下,俨然是不大适应这个称呼。
韩姨笑,说:“是啊。”她低头看见一颗颗米粒已经碎成了粘稠的米花,这才熄了火。而她道:“要我帮您拿上去吗?”
韩姨忙摆了摆手,嘴中不断道“不用”,随后在转身之际,突然来了一句:“不过你可以偷偷地过去看他一眼。”
顾思亦疑惑:“为什么是偷偷地?”
韩姨叹了口气,无奈道:“因为他脾气不是特别的好。”
顾思亦歪头想了一会儿,亦步亦趋地跟着韩姨上了楼。
一道笔直漆黑的长廊,韩姨按下了开关,随后一盏盏的吊灯逐一亮了起来。地面上并非是单调的木质地板,而是铺着一面带有扶桑花浮纹的绒毯,赤脚踩在上面绵软而又舒服,还会发出沙沙的声音。她不知不觉地逗留在原地多玩了一会儿。
韩姨继续在前面磕磕叨叨地道:“以前这里哪,并没有这面毯子。是后来有个人不小心在上面跌了一跤,他才换的。”
她道:“他对那人可真好。”又转而好奇地问:“那人是谁?”
韩姨却在此时摇了摇头,说:“少爷对他一点也不好。”
“所幸的是,他现在已经离开了。”
他最近睡眠时间逐渐加长,有时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圆子在他肚子上蹭了许久他才醒了过来。
雨下了好几天终于停歇,然而空气依旧是湿漉漉的,带着一股子霉味。被子也因此受潮,黏黏腻腻的,他睡得极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浑身没什么力气。
就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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