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人抵达孤山之后,赵钦只教魏少鲲领着北府军在孤山堡下安营扎寨。自己在孙全、曹芳等人的陪同下,进入孤山堡中安顿下来。
再说那李子民取了兵符,赍了礼物,领着十几个亲兵着便装,南下投魏少鲲的军寨而来,早给伏路的宋兵围住盘问。
李子民说道:“可速报魏将军,有故人来见。”
那军士领着一行人入寨报知,魏少鲲一听从北边过来的故人,就猜得到是李子民了。
魏少鲲对众人笑道:“当年,吾与李子民同在鹰扬府当差,素知此人无德无能,平生所长不过巧言令色,文过饰非而已。他今日来此,必然是要说降于我!”
于是,叫来二十来个刀斧手摆在军帐内外,嘱咐道:“听我帐内号令,令汝砍,即入帐将其砍为肉酱!”
须臾,李子民等人入得兵寨里面。众随从见得帐外立着二十军汉,均持着鬼头大刀,脸上无不变色。唯独李子民面不改色,走到近前用手指在那刀锋上轻轻蹭过,铮然之音不绝于耳。李子民笑道:“此刀是何人打造?锋刃如何?”言罢,仰天大笑。
那军汉给李子民笑得直发蒙,张着嘴巴好半天,一句话还没说出来,李子民把袖子一拂,昂然而去。
李子民入帐,见魏少鲲横刀于膝前,端坐帐中不动,当下莞尔一笑,作揖行礼道:“贤弟别来无恙!”
魏少鲲打量他半晌,冷笑道:“兄台久不相见,不知道今居何处?”
李子民说道:“现任大秦骠骑中郎将之职。”
魏少鲲一下子就把腰杆挺得笔直,瞪着眼睛惊叹道:“兄台高就啊!”
李子民拱手笑道:“敢问贤弟现居何官职啊?”
“嗯?你管我是干什么的!”魏少鲲一拍桌子,怒叱李子民道:“汝来为何?”
李子民拍着身上的风尘,轻描淡写地说道:“某特来作说客。”
满帐的军士无不大惊失色,魏少鲲亦是拔剑出鞘,掷于李子民面前,大声呵斥他道:“吾匣中宝剑新磨。汝试言之,其言不通,便请试剑!”
李子民拿起宝剑,在手中反复摩挲,笑道:“贤弟之祸不远矣!但恐新磨之剑,不能试吾之头,将欲自试也!”
魏少鲲哈哈大笑道:“吾随昭烈忠义王爷北伐至此,所当者破,所击者服,威震华夏。江南君臣对我无不刮目相看,欲拜我为上将,统领江北三府两城之地。这如何是祸事呢?”
李子民大笑道:“吾闻越之西子,善毁者不能闭其美;齐之无盐,善美者不能掩其丑;日中则昃,月满则亏:此天下之常理也。”
魏少鲲给他气笑了,问他道:“有功受禄岂不是天下之常理?”
李子民身陷乱刀丛中亦是毫不拘束,从一旁搬一个马扎坐下来,问他道:“这天大的爵禄,贤弟自思究竟担得起还是担不起呢?”
魏少鲲笑道:“这是何言?自斩杀杜回起,秦宋两国在北方大大小小的战事,我魏少鲲无不参与其中,驰骋疆场取得人头无数,斩将夺旗立得战功赫赫,赵宋诸将皆不及我于万一。似此所为还不足以在这江北独当一面吗?”
李子民摇头笑道:“贤弟还是以前那一个老毛病——勇而无谋,不识时务也!自古守江必守淮。江北一失,则江南必危。那江北大营是江东关防的第一紧要所在,赵宋精兵悍将多集于此地,可谓是性命攸关之职所。故而,掌管江北兵马钱粮者皆出自赵宋的心腹之人。今贤弟不过是客居于此的北人,可谓是飘蓬之客,一身无主,与赵宋庙堂毫无交际。让赵宋君臣把身家性命交给一个不知根底之人,贤弟自思如何做得到?更何况江南颇存前朝遗风,命官用人多以门第亲疏而论。似贤弟这样的草莽英豪,家世微贱,身份卑微,纵是天纵奇才又怎么能入他们的法眼?”
魏少鲲咂巴着嘴儿,把他这一番话品味了好半晌,才说道:“我虽非赵宋亲信之人,然昭烈忠义王爷待我不薄,对我倚重有加。他可是江南柱石、赵宋元老,朝中诸大臣亦多仰其鼻息。由他为我作保,做这江北马步军都检点,总不至于朝中诸臣对此大加反对吧?”
李子民大笑道:“贤弟何必在此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呐?世人皆知道赵钦老儿蛮横跋扈,暴戾刚强,与茅士铿等朝中大臣多有嫌隙。他因为不能见容于朝中诸臣,才跑到这江北避祸来的。要他向朝廷举荐贤弟做什么江北马步军都检点,贤弟以为执掌朝政的茅士铿一班文人能同意赵钦所请吗?依着我说,他若不作保,贤弟做这江北马步军都检点还有三分的把握。他替你作保,只怕你非但得不到这个差事,还要跟着他受这新丰兵败之罚呢!”
魏少鲲说道:“老哥危言耸听了吧!北伐中原但皆是出自老王爷、孙将军谋划,与我有何干系?老秦王爷在新丰搞铁壁合围,若不是我领北府军克高台、夺偃城,十余万宋军如何得以平安南归?江北也迟早要沦于敌手!今日江北若无我,焉能有他们在江东的高枕安卧?这一点道理世人皆知。我想即便朝廷因为门第之见,不肯让我统领江北兵马钱粮,也得让我做一府之镇守、统领,断不至于因为新丰兵败而降罪于我的!”
李子民笑道:“贤弟所言差矣!赵宋君臣昏聩无能,岂能以此世间人情常理度之啊?”
魏少鲲不以为然道:“老哥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话音未落,外面诸将一起拥进帐子里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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