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她只身一人去了塞北,去了江南,游遍了中原,看遍了各地风物,也做了不少行侠仗义的大侠事迹,还帮着皇帝老哥查了几宗案子,过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把自己的生活填得满满的。可心,还是空了一块。
今岁回京,发现不过一年不见,龙马精神的皇帝老哥膝下又添了一儿一女,宫里还新添了三个大肚婆。
天香咋舌,这效率真高,然后就担心起来:“老哥这几年身体又不好,在后宫是不是太用功了些,还有,这么多孩子,老哥你管得过来吗?”
如今的皇帝蓄了须,显得端方周正,虽然身子骨不太康健,因小病不断,脸色也是苍白,却俨然显出了帝王之威:“咳咳,传宗接代罢了,后宫里都是各家势力送进宫的女人,那些孩子,朕不管,自然也有人管的。”他说这话时,淡淡的,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自登基后,他素来不苟言笑,只有看到妹妹给自己带来了罗刹国的机械鸟时,眼中才闪过一抹久违的光亮。
在皇宫里小住的时间,天香成日地被□□个已经能打酱油的侄儿侄女闹腾,把她从罗刹新搜罗来的小玩意儿都坑光了,惹得一向心宽的天香都有些感慨:昔别君未婚,如今的冯素贞是否已经儿女成行?
嗯?
冯素贞?
冯素贞……
她最后在路上磨蹭了许久,却还是在日落前抵达了妙州城。
十年里,妙州已经换过三任新知府,连带着这妙州城看上去都有点陌生了。
她一直知道冯素贞在妙州,这几年每次回宫都能得到探子给自己的消息,她把冯素贞和李兆廷住在哪里建了几间房种了几亩田买了多少牲口用了几个下人开了几家店卖的什么东西都摸得清清楚楚。
但她始终没问过这两个人是不是生了孩子,也没问夫妻两个感情如何。探子也就乖巧地没说,心下却是腹诽:“娘额冬菜,戏本子里唱的是真的啊,公主真对那李兆廷有意思啊!娘额冬菜,就那个手无缚鸡之力满嘴俏皮话的蠢货?”
十年里,天香一个人走南闯北,在东瀛钓过海龟,在暹罗被外表妖闲开口粗噶的美女吓得爬上了树,在冰天雪地的罗刹差点冻死。
妙州离京城不过三十里,她几次回京,却都绕过了妙州。
许是冯素贞嫁了人成了家,过得好,而自己过得不好,所以不好意思去见她吧。
天香如是想。
她真的过得好么?必然是过得好的,不过两三年的工夫就把店铺开在了妙州城外,这次回京连京城都瞧见了陶朱居的分店。那李兆廷也真是自恋,隐居后居然改名叫李陶朱,是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有故事怎的。
也罢也罢,都十年没见了,见见你又怎地,本大侠过得不好,如今还是单蹦,知道你这个好揶揄的性子定然会笑话我,又怎样?又怎样?想笑就笑吧,最好笑死你,哼!
要不要给他俩的孩子带些小东西?也不知生了几个孩子?生没生女孩儿?女孩儿以后会不会也是个才女?也会女扮男装去考状元,老哥膝下有四个公主,说不定会把老二指给她……
呸呸呸,都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越是近了李府,天香的脑子越乱。
日薄西山,满天红霞映红了天香的衣衫。
但天香的脸色却被眼前宅邸挂着的白色灯笼映得苍白。
李府下人披麻戴孝,耳畔隐隐约约传来了哭声。
难不成是冯少卿去了?
门房对这个呆在门口的少侠没什么心思应付,只没精打采地拱了拱手:“这位小哥,我家主母去了,府里正乱着,概不见客……”
天香脑中轰然炸开,眼前一黑,站立不稳,不由得退了几步。有什么东西塌了,又有什么东西碎了。那门房又说了什么,她什么都听不清了。
她猛地拨开拦路的门房,踉踉跄跄地走进一片素白的灵堂。
哭声,惊叫声,骂声混合成一片嘈杂,天香却置若罔闻,径直扑向棺材,试图抬起沉重的棺材盖子,却发现,自己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冯素贞……你这回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天香喃喃念叨着,顺手拔出短剑,想要撬开棺材盖。
一只手牢牢按住了她的手,天香动弹不得,怒目望向按住自己的人,却是眼窝深陷,满目憔悴的李兆廷——“公主,让素贞安生地去了吧……”
李冯氏的坟茔没有多少陪葬,只是布满了鲜花。天香依稀记得十几年前冯素贞假死的时候,东方胜也弄了好些鲜花,只觉得好笑,那如花的容颜都埋入了黄土,这些无根的鲜花摆着,又有什么用呢。这些男人自以为是的情趣,真是难以理解。
冯素贞是难产而死的。
“素贞昔日假死,所服的药物甚是寒凉,伤了身子,所以不易生养,生襄儿时候就很是艰难。盼了九年,好容易又有孕,却没想到……”李兆廷没能说下去。
天香定定望着李兆廷:“你既知道她不易生养,为何还要让她再怀了孩子?”
李兆廷摇了摇头:“是素贞坚持,坚持要给我生下子嗣传宗接代,我……”李兆廷抚摸着墓碑上的李冯氏三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她也是看李家三代单传……我对不住她……”
“坚持?子嗣?”天香一声冷笑,“你是说,天下第一才女,有状元之才、陶朱之能的冯素贞,因嫌自己头胎生了个女儿,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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