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血……卫禹英俊的面孔因为痛苦和恐惧而显得有些扭曲,无声地呐喊着向他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那手指在遥远的地方无力抓握,绝望地与自己的珍宝擦肩而过。
想勾起一抹私下里惯用的不在意的笑,告诉他别担心。
可是太疼了……濒临死亡带来的不是麻木,而是伤口加倍的痛楚,还有浓浓的不甘。
还……不想死……
“不……!”
唐泽猛然从梦中惊醒弹坐起来,冷汗像一盆冰水淋头泼下,把他全身都浸得透透的,连指缝中都是粘腻的汗水。
宽敞的房间里安静极了,连原本会发出滴答声的座钟都被换成了滑动式秒针,墙壁上一圈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像一只温柔的手抚慰着正中央大床上惊恐万状的主人。
唐泽坐在那儿没动,快要窒息一样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眼皮一抖,颤颤巍巍挂在纤长的睫毛上的汗珠倏然而落,擦过面颊迅速隐没不见,留在脸上的宛若一道淡淡的泪痕。
他抬起汗涔涔的手,皮肤白润、骨节修长,那是他早就看惯了的自己的手……是曾属于十多年之前,十六岁少年唐泽的手。
他猛地抓住脖子上那枚泪珠型的吊坠,似乎只有那宝石边缘切割得鲜明的棱角才能让他安心,让他明白过往并非南柯一梦,而自己还真正活在这世上。
——那是真正的十年前,卫禹送给他的成年礼物,是他和过去的人生唯有的一点联系。
可他……注定已经回不去了。
俊美的少年把脸深深地埋进双手,孤零零坐在床铺中央的样子,脆弱到好像是在哭泣。
“唉,”有人轻轻叹了一声,“你总得从那件事里走出来的,有机会获得新生实属不易,你得想开些。”
是啊,太不容易了。
唐泽无声地笑了笑,掀被子下地走进浴室。
浴室里有一面硕大的镜子,里面清晰的映照出少年的狼狈——短短的发丝被冷汗粘在额头上,皮肤苍白得吓人,秾艳俊美的五官被这种淡色衬得有些难言的脆弱,右眼眼角那颗泪痣变得愈发鲜明起来。
——这颗小痣原本的唐泽是没有的,现在它明晃晃地留在那里,仿佛提醒着他,这早已不是自己原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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