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远两大步迈到邵博闻正前面,倒过来面对着他走,他嗤笑道:“甲方是没指标,可是张总、王总的回扣里有啊,他们做的每一次变更我都签过字,也都有记录,里面的猫腻就是哑巴骗聋子、说瞎子见到鬼了,荣京一查就清楚了。我给了他们那么多方便,要一点小小的回报应该不过分吧?”
放在平时,常远不敢这样放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可这两天池枚出了事,他心情不好,除了重要的人,不想迁就闲杂人等。
也许他从前,就是缺了这么一点破釜沉舟的气魄,做事就做事,指望跟谁和和气气、天下大同呢?
可就是不惜闹得跟王岳和张立伟翻了脸,货车还是出了问题,三天后的夜晚九点多,“天行道”忽然发了一条微博,有图有视频,北京就在p19二期的西门,有双男人的腿从货车的轮子侧面伸出来,周围鲜血满地,惨不忍睹。
热度增的飞快,半小时后就上了热搜,网上铺天盖地全是谴责言论。
常远并不知道这些,他去三院给他爸送宵夜,在走廊里又看见那个袒胸露乳的姑娘在地漏旁边睡觉,这次没有跳舞的人贡献床单了,但她身边有家属,是个中年大哥。
那大哥一站起来,常远就想起他来了,是原来孙胖子手下的工人刘富,那天何义城来开会,他帮邵乐成收拾文件时看见过这人的身份资料。
常钟山已经把这里摸得熟熟的了,他本来在吸溜皮蛋粥,发现常远在看那边,就说:“你别盯着人老看,这里的病人和家属都挺敏感的。”
常远收回目光,给他夹了个窝窝头:“没看,就是那大哥是我以前工地上的工人,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常钟山惊讶地张大了嘴,唏嘘道:“世界这么小啊,那人挺不容易的,我听人说,他们家房子早些年被拆了,闺女也疯了,家里没别人了,他既得看闺女,又得赚钱治病,他那女娃,都是亏着病房这个那个家属帮着带过来的。”
常远忍不住想起了那张购房认购书,世纪庄园是高级豪宅,这刘富要是像他爸说的这么困难,又是哪来的钱付首付?
别人的问题常远肯定想不通,因为他自己身上的问题都像割不死的韭菜,他回到家,发现家里挤满了人,凌云的朋友们带着电脑像是在他家开会。
邵博闻见了他还挺惊讶,上来就问:“小远,你们工地不是出事了么,你怎么回来了?”
常远顶着满身的注目礼,一问三不知地说:“……啊?”
第111章
如果工地出了问题,最先通知的责任人肯定是驻现场的所有领导,可常远并没有接到通知,他打电话给郭子君,那位正在热火朝天地玩手游,手机同样安静如鸡。
张立伟和王岳的手机都打不通,常远只好连夜赶回了现场,他这样连轴转,忙碌归忙碌,可所谓负负得正,也正好少了胡思乱想的机会。
虎子已经睡了,邵博闻即使再不要脸,也不能留老曹在自己家看孩子,而自己跑去跟常远凑热闹。
为了避嫌,从查出ip后林帆的私人电脑就保持在关机状态,他连电脑都没用过,这次的地址自然也不是他的。
谢承等人连夜过来,就是为了向邵博闻说明这个情况,大家都为此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好像强权压得过问心无愧,就像人们宁愿相信西装革履的人群中小偷更少一样。
这则消息是谢承最先发现的,凌云、林帆相继被搅入局中让他愤慨不已,因此这会儿说什么也要跟常远一起去。他一掺和周绎就不甘寂寞,林帆又是当事人,四个人就结伴去了。
常远去三院之前事故就发生了,这会儿黄花菜都凉透了,工地西门的大货车还在,可是除了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当事人基本都走光了,偶尔路过的人看见血会驻足几秒,然后加快脚步离去,毕竟这地方晦气。
那滩夜色都盖不住的暗红刺得常远双眼生疼,他心口冷热交加,愤怒不如心寒强烈,感觉自己明明尽了全力,可结果还是不如人意,何义城却能说到做到,他心寒地想如果钱和权势的威力真的如此不可阻挡,那么法律和法规到底是在约束谁呢?
万年话痨谢承这次都没吭声,只是悄悄捅了捅周绎,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周绎也后悔不该来了,他没想到拿掉那层屏幕以后,再看感觉会差那么多,这现场让人揪心。
林帆皱着五官,眼睛都不太敢往地上看,分散的目光让他发现了常远难看的脸色,安慰的话涌到嗓子眼,却始终没说出来,都说人命关天,事实上,却并不值钱。
常远进了工地,里面有他熟悉的大片漆黑,却找不到一个涉事人员,值班的技术人员告诉常远,两个多小时以前张总和王总都来过,后来控制好现场就离开了。又联系张立伟和王岳,可两个人的通话频道不是忙音,就是没人接。
常远总觉得工地上似乎少了点什么,一时却愣是想不起来,这天晚上他无功而返,回家之后跟邵博闻商量,两人都觉得这新闻惨烈之下有种诡异的不对劲,可他俩谁也没有开天眼,自然也说不明白。
直到第二天早上,这件事里的谜团才被揭开。
照常是王岳比张立伟先来,这人精神抖擞,一点没有彻夜未眠的感觉,看见常远手抄口袋靠在他的办公室门上,就跟他打招呼:“早啊,常工。”
有些人就是欠点儿态度,自从4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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