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承这才反应过来,纵使烟嗓粗犷,但人家是个人。女性,看不出年纪,严格说来长相还不错。她扎了个马尾,眼皮上是红色的眼影,胸口反着朦胧灯光的,是一条刺眼的事业线,再往下,一条巴掌长的热裤,配一双塑料高跟拖鞋,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趾,每根骨节上都是血泡。
看样子,是个散户性工作者,雅号“流莺”,戏称“站树洞的”。
杭州绿化很好,西湖一带,苏堤白堤内西湖,除了垂柳之外,还种着枝叶繁茂压地的杉树。这种地带,藏一些神秘的职业人相对容易。
树洞女伸出镶着闪钻指甲的手,捋了一下耳边散发,从嘴里喷出上火的苦臭味:“你一个人,这么晚站在这里,我看到急!”
她说着就贴近来,喻承被混着汗液的闷香熏得闭气,低声道:“走开!”
树洞女脸色一僵,抽离愤怒:“哟,凶什么凶!我提醒你啊!西湖不好跳的!水深一米五,你跳不死,捞上来罚你乱丢垃圾!”
她骂完就走,喻承劈手拖住她:“你再说一遍!”
树洞女吓坏了,壮着胆扭开他的手,一只手还拍着巴掌往他身上打:“丢手!干嘛,你要整死我啊?!老娘惹到你了?个神经病,死变态!人妖!同性恋!”
喻承一窘:“同性恋,是骂人的?”
树洞女趁机甩脱他的钳制,剜着白眼转身就跑。喻承大喊一声:“哎,你!站住!”
西湖边巡警几乎每隔二十步就有一名,喻承一喊,几个人影往树洞女张望,她只好停下来。
喻承上前:“你,陪我一下。”
树洞女抬起无神的眼睛,戒备地瞥他一眼:“陪你做什么?”
喻承低着头抠了会儿指甲:“陪我聊会儿,给你钱。你们怎么收?”
树洞女犹豫了一下:“一次五碗麻辣烫钱。”
喻承掏钱包:“我给你十碗……多少钱一碗的麻辣烫?”
“十……二十!”
“那还是给你五碗吧……”
喻承拿出钱包里最后一张钱,毛爷爷,拈着在热得熏人的夜风中一扇一扇:“聊完再给。”
树洞女盯着他,扯着红红的嘴唇妩媚一笑,转身扭到旁边的长椅上:“一次最多十分钟,过来,帅哥……哎,坐近点,隔那么远,偷偷摸摸的,要被抓。”
喻承喷了一下鼻子里的香味,探了探风向,挪过去,坐到姑娘上风。
“帅哥什么苦水,倒嘛!”
喻承抬起头望了一眼五米开外黑色的湖水,转过脸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
他注意力跑偏了:“你们,搽粉怎么不搽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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