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通醒来的时候门外已杀得不辨日月了,銮禁卫在门口发现了横七竖八倒着的狱卒,再一进来,是人事不知的指挥使,一探鼻息,居然还有气,连忙救治,郭通醒来第一句话就是,“熊四投了靖边王,快告诉皇上,朔外那支人马,不能再用了。”
商承弼不放心商衾寒,特派了銮禁卫去监视,熊四就是其中的领头人,却不想,熊四居然在这个关头临阵倒戈。这个消息可比风行被劫还糟糕,郭通一醒,看自己身上已然包扎,也顾不上问身上的毒解没解,就命人抬自己去见商承弼。
他躺在担架中,看着一路清理尸首的士兵,京城已许久没有如此苍凉过了。
见了商承弼,立刻回报了熊四叛变的事,商承弼的一向因为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朔外那一支,能够被派去监视商衾寒,自然是他心腹中的心腹,熊四居然会背叛,商承弼自忖,是从前就掺进来的钉子,还是被商衾寒策反过来的狗,他叛变了,别人呢。
前面銮禁卫送来的关于商衾寒的密报,又有几分能信?
郭通面如金纸,从担架上滚下来请罪,“末将无能。”
商承弼看着他点了点头,“背后一刀,又有谁能防?”他说着便吩咐道,“叫楚衣轻来,看看他的伤。”说着就摆手命他下去,重新思量如何牵制商衾寒的事。郭通口中熊四的报讯他听到了,他这边收到的密报也是,商衾寒引赫连傒中伏,只是,这究竟是可信,还是不可信?
郭通自来是商承弼亲信,深知商承弼性情,此番因自己调控无力,弄得天子脚下流血漂橹,还丢了重要人质,却不想商承弼竟将问罪的话一字不提,还让楚衣轻给他治伤,连抬着他的小兵也不免恭喜他圣眷优渥非比常人。郭通却是更加惴惴,不过却也知道皇上自有打算,当今天子的心思,是不敢再猜了。
风行死里逃生,三天三夜才醒过来,醒来了就躺在一辆十分宽敞的马车里,高枕软卧,他只睁眼见了马车的车顶,突然就觉出不对来,当即眯起眼睛,低声问身旁服侍的女子,“有劳姐姐照顾,我想问问,熊大哥怎么样了?”
那坐在他身边的俏丽女子一声浅笑,“小王爷果然义薄云天,只是,您既叫我姐姐,藏在被子里的那只手又为什么紧紧按着腰间呢?”她一双眸子光华璀璨,突然,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小孩子用凶器太危险了,您这把防身的宝刀,就由姐姐暂时帮你保管吧。”
风行知道果然入彀,也不再佯装,“早都听闻重华公子身边四大女侍,各个不同凡响,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姐姐是哪一位?”
佩兰(1)
商承弼坐在桌案前,将銮禁卫派往朔外那一支每一个人的祖宗八辈都翻查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和商衾寒的半点联系,他的銮禁卫组织何等严密,自入职以来,人人起坐于一处,出行必以小组同行。除非必要,从没有一人单独行动的时候,如果这样还能被策反,他自己都不得不觉得这个皇帝当得很失败了。尤其是熊四,熊四本名熊驷,为人深沉老辣,绝不是容易打动的人。三年前,还与靖王军有一段极大的冲突,他的弟弟熊辇便是因为执行任务时当街纵车撞死压死了两个小孩而死在靖王军手里。难道,这也是一段苦肉计不成?
前方的密报一直在送来,写靖边王先是中箭,后来到处找大夫,让赫连傒掉以轻心,赫连傒买走了城内所有的斑蝥,只能逼得靖王军去虎云郡取,却不想赫连傒早已在虎云郡设下埋伏,要聚歼了靖王军最精锐的背嵬军,却不想中了连环计,反被商衾寒以八千强兵围在了翟子沟,入虎云郡必过翟子沟,那边赫连傒三面围城,这边商衾寒就扎口袋一样的将最后的口收紧,双方激战了五天五夜,商衾寒全歼赫连傒的五千兵马,将之前兵败的郁气一扫而空。
如今,与赫连傒相持拉锯,双方都在加固壕沟,重整兵马,大战一触即发。
商承弼看军报,不知该信还是不信。因为商衾寒素来以神兵天授为傲,他打仗虽有奇兵,但素来信奉兵法之道以奇胜却要以正合,又自负身份,让他去假装中计设伏,并不是商衾寒的作风。但是,商承弼也相信,赫连傒虽然是一代枭雄,但商衾寒胜他一局,也并非难事。这封喜报应该不可能是假的。可恨熊驷叛变,前边的情形就像被断了耳目。至于被他救走的风行,商承弼倒是未曾多放在心上。他是堂堂天子,要他生要他死,也只随自己心意,真要抓人家儿子威胁人家老子,商承弼也不屑为之。
被商承弼视作叛将的熊驷如今正立在晋枢机面前,晋枢机早于十五日前从郢都悄悄动身,进了京安以北的桦梁口,与商承弼驻军之所相距不过九舍之地。
晋枢机望着熊驷坚毅的面孔,低低道一声辛苦,而后问,“北边情形,细细讲来。”
熊驷毫无废话,“我们是皇上派去的人,商衾寒自然不敢信任,他星夜疾驰,调动兵马,虽不避忌我们,我们也不便近前。后赫连傒路上派人偷袭,罩七舍命护过他两次,他到底对罩七有所不同,但仍有防范。”他说着就看晋枢机,“商衾寒此人的确善于邀买人心,开战之时,居然真肯放胆给了罩七一支人马派他去做先锋,大家伙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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