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指他的办公室说:「可以在里面谈话吗?」
他侧身让我进去,擦过他身边的时候,一股浓重的烟草味差点让我窒息。他,也是在折磨自己吗?
「有什么事情就快说,我很忙。」
我环顾他的办公室,黑色的格调是如此冷清,跟他的人一样,难怪谦彦不喜欢黑色。听见他不耐烦地用笔敲桌子,我才缓缓说出我的来意:「请你别在逼谦彦了。他还小,他不会明白的。」
他愣了一下,有几分勉强的说:「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请不要在我的上班时间打搅我。」
「如果你真是喜欢他,就不要逼他。谦彦还是个孩子,他连异性恋都还没弄清楚,他根本不会明白你所做的任何事情。你越逼他,只会让他更讨厌你,更想离开你。」
他一脸震惊,仿佛没有听到我所说的每一个字。笔掉落在地上,一路滚到墙脚。
「你在胡说些什么!出去!出去!!」
「难道你不是因为谦彦才收养我们的吗?为了谦彦,你什么都可以做,在你眼里,只有谦彦一个而已。我不想管你的事情,我只是想让谦彦过得快乐一点。不要逼他了,谦彦很容易受伤。」
我能说的都已经说尽了。大家不是常说,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吗?为什么谷元恒的爱那么痛苦,总是让他所爱的人受伤?我不会因为他是个同性恋而歧视他,我只会因为他伤害了我的弟弟而憎恨他。
如果是爱的话,为什么需要强迫?
才十六岁我,并不完全了解。我只能以做为哥哥的心情,用贫乏的词汇希望他能明白。
「你以为你是谁?我不需要一个小鬼的教训!回去!别让我说第二次!不然你就别指望我继续资助你上学!」
男人,生气起来也很弱智。
我默默地关上门,马上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音。
恋爱是盲目的。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神。
连我这样的傻瓜都看出来,他满腔的爱意是针对谦彦,而谦彦竟然一无所知,继续流连在女性中寻找爱情。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种事情没有反应。按理说,我应该是非常反对,然后带着弟弟离开,独自扶养弟弟长大,坚决不让他被同性恋者污染。
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唯一想到的就是,噢,原来发生了这种事情。
漫步在渐渐漆黑的街头,路灯一盏一盏地明亮起来,照亮前方的街道。当你急着想到达某一点,路变得如此漫长,仿佛永远都走不尽;当你静静地享受漫行,了望四周的风景,路是如此短暂,仿佛一转眼就到了尽头。
谦彦肿得跟胡桃似的眼睛,又挤出了眼泪。我才关上门,他已经扑进我的怀里,抱紧我放声大哭。
「怎么都哭不完啊?你是男孩耶。」我轻抚他的短发,笨拙地安慰。
「哥,我讨厌这里,我们离开好不好?」
如果我有钱的话,我当然不介意。可是母亲死后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们,连母亲的葬礼都是谷元恒掏的钱,他手上还有我们的身分证。我们怎么离开?离开后我们能到哪里?除了母亲和谷元恒外,我们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亲人。
生活是很现实的,希望和生活,通常是两个极端。
「谦彦,等我们长大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可是现在,还不行。」
必需要继续忍耐下去,直到我可以独立工作,不再需要那个男人的那天。现在还不行,我们还太小,没有翅膀的鸟儿飞不走。
我哄着谦彦吃过钟点佣人做的晚饭,又聊了一会儿,才让他安心的睡下,当然,还是在我的房间。他的房间在谷元恒的卧室隔壁,他说,他讨厌到无法睡着。
那天晚上,谷元恒很晚才回家。我听见他打开谦彦的房间查看,过了一会才走到我门外,站了许久。当我以为他会进来时,他却门外低声问:
「他睡了么?」
「嗯。」
我回答的很轻,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又过了一会,才看见门缝下的影子移走了。
至此后,谷元恒没有经常回家,即使是回来都是在很晚的时候,他总会在谦彦的房间前停留。他明明知道,隔天谦彦就把床和桌子都搬进了我的房间。
第二章
娇柔可爱,活泼外向,惹人怜爱。我从来都不知道这是别人对谦彦的评语,跟我这样说的是我高二同级不同班的一个男生,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这怎么听都觉得像是赞美女孩子的话。
没多久,他宣布要追求谦彦,一些女生还搞了个什么纯情友爱后援会,听说是支持他们两人的恋情。他点名要和谦彦的哥哥放学后见面,我连事情是怎么来的都没弄清楚,就被积极的同学们拉去后操场和他见面。
谦彦很白净,对男生来说,是稍微白了点。那又怎么样?不能证明他是同性恋啊。谦彦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那是比较像母亲的缘故,这和他能不能接受男人的爱情完全没有关系。谦彦的体格也许没有同龄人的健壮高大,身材是细了些,但他毕竟是运动健将。这怎么看都和被男人认为是理想追求对象毫无牵连。
我完全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家里一个不够,学校里的也跟着起哄。难道天下的同性恋就这么多?
为什么连那些女生都说谦彦给女人太可惜了,要为男人的爱情打气?
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哥,你一定要嬴啊!」谦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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